凌晨五点,天将未醒,黎明破晓。
江徽胃里翻江倒海,她掀开被褥,捂住嘴拐角进了卫生间,她双膝跪在马桶前,全身的力气似乎被抽干了,什么东西也没吐出来,只有一滩酸水。
搁了许久,她动作轻缓,打开水龙头,水流哗哗,冲走了污秽物,江徽抬起头,镜子里的出现的是庄闲云的脸。
一张精致姣好的容颜,此刻却呈现出诡异的惨白,脸色憔悴,双唇毫无血色,身躯瘦弱得几乎剩下皮包骨,就连最小号的睡衣穿起来都显得空****的。
现在的她,就像是一朵养在温室里即将残败的花,花期一过,马上枯萎。
江徽双手撑着洗浴台边缘,掌心压出一道深深的印子,透过深褐色的眼球,她似乎一眼望见了自己接下来的结局。
她会死。
庄闲云的身体已经出现排斥反应了。
江徽和这副身躯不匹配,这是迟早的事情。
更何况,她还做出了那么多违背过去,改变未来的原则。
她接受。
一大早,江徽就在厨房捣鼓着,庄重石刚下楼就见到了这一幕,他生生愣住了,再回神,他赶忙走到她身边,接过江徽端着的餐盘。
“啊呦,我的小公主啊,你怎么自己在厨房干这些?杨妈呢?”
庄重石刚要喊杨妈,就被江徽拦下来了,她笑着。
“别喊了爸爸,我今天私自替你做了决定,放杨姨一上午的假。”
她说着,早餐全都已经上了餐桌,都是很常见的样式,庄重石看呆了,他竟然不知道他的女儿还会做饭。
“爸,坐呀。”
江徽给他盛了一碗粥,放在了他面前,是皮蛋瘦肉粥。
他爱吃的。
“云云,这些都是你做的?”他瞪大眼,不可思议地问道。
“嗯...有一些不是,楼下早餐店买的。”
时间不是很充裕,她来不及都准备。
庄重石心有疑虑,但还是坐下来喝粥,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喝。
这一年半,他对庄闲云的认知在一点点打破。
他总隐隐约约感觉,女儿距离他太遥远了,远到无法触及。
父女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单独在一起吃饭了,回想过去,身边都是柳眉母女叽叽喳喳的。
江徽剥开蛋壳,露出白嫩嫩的蛋白,若有所思。
她想起了柳茹归的那句话:你和你爸一样,真假。
想来,这句话隐藏的意思远远不止如此。
“爸爸。”
她揣着心思,问道:“你...最近几年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问这个做什么,有人找你麻烦了?”
他神色并未有什么异常,很坦然自若。
江徽喝了一口牛奶,说了一句没有,就是同学之间出了点矛盾,然后庄重石谆谆教诲了两句,这件事算是揭过了。
“关于柳眉母女那件事...我想跟爸爸说声抱歉。”
她微微低头。
庄重石却没有要怪她的意思。
“没事,爸爸不怪你,爸爸说了,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爸爸心尖上的公主。”
“只是...”
他叹息一口气,有些话不得不说出口。
“云云,那个姓慕的小子...”
江徽知道他想说什么。
“爸爸。”她很认真,语气坚定得不容置喙:“他不坏,他很好。”
庄重石当然知道他不坏,而且还是一个坚强的孩子,但是他私底下偷偷摸过慕野鹤的底细。
他不敢告诉庄闲云有关于慕野鹤的太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