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徽生了一场大病。
这场病来得猝不及防,已经连续几天高烧不退。
庄重石吓得半死,连工作都放在了一边无暇再管下去了,每天就整日整夜地守在小女儿的床边,给她擦了一遍又一遍的汗珠。
他看着心揪紧,作为父亲恨不得替她承受这种痛苦。
他的女儿从出世到现在,没享受过什么几天好日子,一直被病痛折磨。
相较于同龄人,她显得有些特殊,时不时就要住院动手术,导致她性格内向孤僻,不爱和人交流,更是很少笑,而且因为工作对调原因,隔三差五就要换生活环境,他也不能及时去陪伴在她身边。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这么多年来亏欠了她很多很多。
病情很突然,这也和江徽的心理紧密相连。
自从那次集体郊游回来,她整日郁郁寡欢,慢慢的丧失对生活的希望,许多暴露出来的问题困扰纠缠着她,让她不得安宁。
日复一日,身体走向颓败的趋势。
其实,她心里何尝没有一个底?
侵入性占据他人身体,灵魂和身躯不匹配,会遭到反噬和排斥。
她知道自己会得到报应,更加明白江徽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是否能够安全回到自己的世界中去,还是一个未知。
她只是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可是,好像一直在事与愿违。
深夜十二点。
江徽摁亮手机,扫了一眼时间,随即又熄屏,室内唯一微弱的光点瞬间掐灭。
江徽此时身体比较脆弱,身形看上去有些单薄,身上只披了一件外套,她独自站在窗前,厚重的窗帘遮盖住了大部分窗户,堪堪拉开一条缝隙,目光往楼下瞥去。
路灯矗立在道路一旁,光线忽闪忽灭,少年站在柳树下,树影斑驳,稀稀疏疏地落在他身上。
见到这一幕,江徽喉间莫名染上了几分涩意,怕他注意到自己,她很快关上了窗帘。
下一秒,庄重石推门而入,见到女儿终于醒了,眼里泪意朦胧。
在庄闲云的记忆中,她的父亲高大而具有威信,很少掉眼泪,可每一次哭都是因为她。
“云云啊...”
他一开口说话,声音完全暴露,沙哑得不成样子。
等他走进了,江徽才发现他都长胡茬了。
看来,这几天他都在为她的事情而操劳,几乎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江徽脱下了外套,重新躺回了**,盖好被子,握拳抵在唇畔,刻意压低了声音,轻轻咳嗽了几声。
她不敢太用力了,怕庄重石过于担忧。
每一次生病,庄重石都为她担惊受怕。
这让从小缺失父爱的江徽,在庄重石这儿得到了许些慰藉和温暖。
江徽照常乖乖喝完药,又往嘴里塞了一颗蜜饯,这才勉强压住了口中愈发浓烈的苦涩味。
最近,她要服用的药物越来越多,而且味道一贴比一贴难以下咽,有时候她喝完转身就跑去卫生间全都呕吐了出来。
庄重石就站在她旁边,给她顺顺,心疼得不行,但又帮不上任何忙。
那是她的难关。
只能由她自己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