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他身上受了很重的伤,要不你等下劝劝他包扎一下吧,不然会出人命的。”
他竟然没有去包扎。
庄闲云走了出去,只见慕野鹤蹲在走廊角落上,旁边有座位,他没有坐,因为他身上到处都是血,他不想脏了医院的椅子。
走廊上有来往的家属时不时向他投来一道又一道奇特的目光,就好像他们是在观光动物园里的某只动物。
一旦生出了这种想法,庄闲云忽地不悦。
她走了过去,将校服外套盖在了他身上,瘦小的身躯替他阻隔了外界的一切。
慕野鹤抬眸,一双坚毅的眸子里忽闪过一丝丝茫然。
“慕野鹤,你不要命了?”
少女的声线温温软软的,很是好听,她身上还散发着隐隐约约的中药味,慕野鹤一向不喜欢这个味道,但她身上的另一种奶香味中和了中药,所以并不难闻。
小姑娘睁着一双澄澈干净的眼睛,没有一分一毫的心机杂糅其中。
“我命硬。”
他鬼使神差的开了口,声音低哑得厉害。
这是多久没有进水了?
庄闲云无奈的抿唇,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了一瓶水递给他。
这一次,他没有再拒绝,接过生猛的灌了一大瓶。
紧接着,她又掏出了一瓶消毒水和棉签,拉过他的手臂,动作小心生涩的在他的伤口上涂涂抹抹,慕野鹤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他刚想收回手臂,庄闲云却按住了她,小丫头的力气明明不大,他要是想挣脱简直轻而易举。
结果,他并没有。
小姑娘低着头,认认真真的帮他上药。
庄闲云知道,他不愿意去挂号,更不愿意去医院包扎伤口。
所以,她只能以这种方式为他减轻痛苦。
“慕野鹤...”好久她才吱声,她垂着脑袋,哽咽着道歉:“对不起...”
一颗冰凉的泪珠砸落在慕野鹤的手上,他怔住了。
完全不明白她在哭什么。
“是我让你丢了工作,对不起。”
她认认真真道歉,内心的愧疚被无限放大,自从她知道了他的事情后,庄闲云就知道他过得有多么的不容易。
每一次,他都在与命运做抗争。
穷这个字,成了足以压垮他背脊的字。
“...算了,扯平了。”
他叹了一口气,收回了手,扶着墙壁站了起来,把衣服还给了她。
想想今天,她用身体为自己拦下了球,然后又是救他不管不顾的往前冲导致病情复发。
算下来,他身上也是有些责任的。
所以送她来医院,只不过出于人情。
慕野鹤对她说:“只要你以后不要再管我的事。”
这已经是他好几次警告她了,他不喜欢别人干预他的事情,所以不希望任何人参与他的生活。
一个被家里宠大的大小姐,应该中规中矩的乖乖活在温室里。
他说完,抬腿就往外走,慕野鹤从口袋里摸出了几枚草莓糖果。
应该是老人家昨儿个偷偷塞进他口袋里的,糖果已经化掉了,不能再吃了。
脑海里忽然闪现那天晚上小姑娘哄着奶奶的那一幕画面,她笑得如此灿烂,路灯的光芒都不及她璀璨。
他没有在意,随手把糖果扔弃在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