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垂,霞光晕染了整片天空,而另外一面天阴沉沉的,似乎就要承载不住,眼看着下一秒就要压在人身上。
江徽拖着疲惫沉重的身体穿过巷子,巷口骂骂咧咧对架的嘈杂音不绝于耳,还有不锈钢脸盆晃当摔在地上的声响。
经过的行人都纷纷哀怨几句后就远离了,可江徽却是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穿过,似乎对于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了。
回到出租屋,江徽迅速搜寻到钥匙打开了门,她快速溜了进去,“嘭”的一声关紧了房门。
而她后背紧贴着门面上,将那些纷乱喧嚣的声音全部隔绝于外,终于算是松了口气。
她大口喘着粗气,心脏承受着外界给予她铺天盖地的压力,似乎将她置于濒临死亡的边界限。
江徽全身疲惫无力的靠在门面上,双肩耸拉下来,慢慢的滑坐在地上。
她蜷曲着双腿,就在低头埋首间的这一刻,似乎黑暗抽走了她所有的力量。
很快,传来阵阵低压的抽泣声。
她哭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徽终于才从低落的情绪中缓过来,她起身开了灯,屋内被暖黄色的灯光照得通亮。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单子,放在了桌子上。
江徽的手臂无力的垂了下去,低眉之间眸中隐藏着一抹悲恸之色。
而这时候,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
她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串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迟疑了几秒后,滑动接通了。
“徽徽。”
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江徽深吸了口气,似乎忍耐着什么,最终还是开了口。
“有什么事吗?”她语气冷淡。
对方是她的母亲,父母在她从小的时候就分开了,他们都各自组建了家庭。
她清楚的记得母亲狠心又决绝离开的背影,无论她怎么去追公交车,她都追不上,外婆哭着拉着她。
而父亲,也抛弃了她。
自此,妈妈是别人的妈妈,爸爸也成了别人的爸爸,她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找不到自己的归宿,也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
“最近还好吗?”
直到耳边再次传来对方的声音,江徽才回过神来。
“您要是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她一点儿也不想去应付这种客套话,何况她一直以来都比较直接,从不喜这些弯弯绕绕,令人头疼心烦。
陈美芳见江徽不愿意和自己多叙旧,也没再多絮絮叨叨太多,自个儿支支吾吾半天后,才艰难的开口说出了这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徽徽啊,你弟弟最近出了点事,你看能不能...”
陈美芳自知说不下去,卡在关键的地方,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是什么意思。
“陈美芳。”
这是江徽第一次直接喊她的名字,语气平静略显无力。
可能是被这一声给震惊住了,对方没了什么动静。
江徽全身疲惫不堪,本就没有什么精力,她又在这个时候撞枪口。
就在此时所有的烦心事都在这一刻爆发,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你从来没抚养过我。”
我没义务去帮你,就连那个所谓的弟弟,唯一和她有关联的也不过就是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可以成为她最强而有力的护盾,陈美芳也被堵得哑口无言。
事实摆在那,她也没有反驳的理由。
“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挂了。”
“徽徽...”
不等陈美芳再说什么,江徽动作极快的挂掉了电话,她抬手摸了摸光洁的额头,缓缓吐出了一口气,耳边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过了许久,目光随后重新落在了放在桌子上的单子。
那是医院给她男朋友下的病危通知书。
江徽紧紧的攥住了手,可持续不久又缓缓松开了,心上涌来的无力感让她退无可退。
听医生说,白庭就要不行了。
而今天,却突然闯几个莫名其妙的人,还不由分说的把白庭给带走了。
她已经没有家了,外婆逝世后,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爱她了。
直到白庭出现在她生命中,难道连上天都要夺走唯一深爱着她的男人吗?
突然闯进病房的几个人,对她说的那番话,江徽始终想不通是什么意思。
他们说,那是慕先生的意思。
江徽知道他们口中的“慕先生”是什么人。
只不过,他们之间根本没有过任何交集。
难道,白庭得罪过他?
不会的,她了解他的为人。
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任是江徽一个人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整个江城的人无一不知晓慕野鹤这个男人究竟有多么的强大,他心狠手辣,冷戾狠绝,不论是谁见了他都要选择避退三舍。
她绝对没有能力去与他抗衡!
该怎么办…
想到这,江徽一阵头疼得厉害,她仰头晃了晃脑袋,收拾几件衣服进了浴室。
翌日,清晨。
江徽急急忙忙赶到了医院,她一边抬起手腕看着时间,一边等着电梯,叮的一声面前的电梯开了,因太过着急而造成了她本能反应上前。
然而,却猝不及防的撞上了一堵坚硬的肉墙,脚下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往后倒。
下一刻,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及时拽住了她,紧急时刻江徽借着他的力很快稳住了重心。
“...谢谢。”
她微抬眼,入眼的是一条男人的手臂,手腕上戴着一块铂金表,无名指上戴着一只泛着寒光的戒指,修长好看的手骨节分明,因使了力青筋微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