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折初被困在江府,昏昏沉沉地睡了好几日,方才忆起今日是她同秦惊约定好了的日子。
去狱中探望江景让。
彼时凉风习习。
秦惊那日将她护送回府之后,破天荒地又同她说了句话,嗓音又沉又淡。
“先皇不会善罢甘休,江景让入狱,也只是权宜之计。”
她先是脑子发懵了一阵儿,然后心里头的石头才算是落了下来,纠结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问出来:“那要多久他才能回来?”
面前的男人沉默了下,似乎是在思索计算着什么。
“至多半年。”
她身子一僵。
秦惊似乎对她心如死灰的模样儿感到好笑,又轻飘飘地安慰了一句:“光是等待时机便是要一顶一谨慎的,江景让死不了。”
“不能只是死不了。”陈折初猛地抬起眼来,眼眶通红,是终于绷不住情绪了,“我想要他毫发无伤地回到我面前来。”
当她意识到眼前的男人对她只是点头之交,而江景让才是他真正的好友之后,陈折初只为自己的鲁莽感到羞耻。
这位秦将军是莱阳人人追捧的主心骨,他能放下身段来救她,甚至护送她回府,这全是他的恩情,而不是必然的。
她竟还要对他说这些。
陈折初见他顿了好久都未曾再出声,下意识地道了声歉,转身离去。
“陈折初。”身后的男人喊了她一声,皱起眉,“是这个名字吧?”
笑话,且不说江景让只要见到他,一回在耳边上念叨多少次了,就莱阳好长一段时日里头传的流言,也全是这两个人的名号,他想不记得都不行。
“不嫌弃的话,来我府上。”秦惊将手中的剑收起来,叹了口气,似乎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我夫人性子很温婉,你大抵同她合得来。”
“不了。”
陈折初瞥了一眼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承认自己是真的怕,但她也不会做出去人家有夫人的男人府上这种傻子才会做出来的事。
秦惊也未勉强,只道了句有事随时都可以帮忙之后便离开了。
陈折初蹲下身子吸了吸鼻子,也回了寝室。
过了足足半月之后,秦惊又来找上她,说是局面稳定下来,她若是愿意,可以随他一同去探望江景让。
陈折初几乎是颤抖着唇答应的。
没人知晓她这半月里头经历着什么。
她才嫁给他半年未到,他便是足足两回以一种生死未卜的姿态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她压根儿不晓得到底为什么,是她么,可她分明才及笄就嫁给他了。
是他么,可他明明已竭尽全力去守护她了,可为何当他去竭尽全力守护莱阳的时候,他却要受到如此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