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静的佛寺小院此刻被如墨的夜色笼罩,两人甚至没去点上一盏烛台,只借着微弱的月光相偎依在窗边,地上映照出模糊的、几乎快要融为一体的影子。
傅丛云问:“宋止微找过我,我又能做什么呢?”
魏元昭私心里是不愿意将傅丛云卷进来的,可现下的情形却容不得他护着傅丛云置身事外。
哪怕他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阿瓷对萧戚的影响是极大的,哪怕皇后、容妃、珍妃,甚至一整个后宫的人都加在一起,也比不上阿瓷一人在他心中的分量。
他犹豫半晌,简短道:“西疆善毒,他想让你在萧戚的膳食中下药。”
说完魏元昭便后悔了,他不想让阿瓷担着如此大的风险,又补了几句道:“宋止微当初的计划便是如此,不论手段,威逼利诱也会要你妥协应下。只是现今我尚算得上是他的心腹,或许他会改变主意也说不定。”
傅丛云沉默一瞬,只道:“我知道了。”
妥协从来是她最擅长的事。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到了后半夜,魏元昭却该走了。
他来这一趟是偷偷回的盛京,还有事为办完。趁着夜色,好掩人耳目出城,躲个几日再光明正大地回京,也算对萧戚有个交代。若是白日再走,便容易引人注目了。
临走前,魏元昭仍是十分不舍。他入宫越发困难,难得阿瓷出宫见面方便些,他放心不下,却又有事在身,不得不离开。
他最后想起了什么,嘱咐道:“你来时的那个车夫似乎有些问题,身手不凡,我险些被他发现。寺里的人已经给他下了药,是西疆独有的,将他弄昏了过去,你不必担心,走时再叫人给他服下解药便是。若是他起了疑心,你也莫慌,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便不会有事。”
傅丛云乖顺地点点头。她没说一句挽留的话,却仍拽着他衣袖,不肯松手。
直至此刻,魏元昭快要走了,傅丛云也未和他提起她与王承隽之间的交易。
又或者,可以称作纠葛。
傅丛云不知道魏元昭是否知晓王氏曾羞辱他的事情,也不知道他是否知晓她的弟弟傅平冬是被王敬川给害死的,只是下意识地便向他隐瞒了和王承隽一直以来的联系。
究竟是为什么呢?傅丛云想。
或许是因为王承隽曾经在太极宫偏殿,说过以命相抵;或许是他曾在厢房中对她说过,我会好好待你,又或者是因为他也暂时地丢下了君子之仪,在夜里到她宫中说上一番真相与剖开肺腑。
傅丛云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王承隽或许对她有些不一样的感情,可她始终不愿意承认,便更不愿意叫魏元昭知晓。
如果等到有一天,平冬之事有了一个合理的交代,王敬川也被惩治,等她了却所有遗恨,离开皇宫,和魏元昭远走高飞,会和他讲起所有事情的始末,哪怕他知道的也好,不知道的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