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丛云昏迷了一夜,再醒来时已经回到了思漪宫的寝殿。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觉得头还有些疼,身上也疼,而且感觉怪得很,总觉得空落落的,好像少了点什么。床沿趴着一个人,她辨认了一下,是玉簪。
此时天已大亮了,傅丛云料想玉簪是在这守了她一夜,不免有些心疼,想要开口叫醒她,让她回去休息,嗓子却干涩得厉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玉簪似乎感受到她轻微的动作,悠悠转醒过来,抬头时脸上有压出来的印痕,眼睛还是红的。
看见傅丛云醒了,玉簪手脚并用地从床沿上爬起来,翁着嗓子道:“娘娘可算醒了。”说着说着,眼泪又成线地往下掉。
傅丛云张了张口,费力地抬起手指了一下自己的嗓子,玉簪愣愣地应了一声,连忙去倒了一盏茶,小心地将傅丛云扶起来些,把杯子送到她嘴边喂下去。
她润了润嗓子,才勉强能说出话来,道:“你去休息吧,我没什么的,叫玉骨或者姑姑来替你。”
玉簪听了这话,眼泪却掉得更凶了,顾左右而言他道:“娘娘稍等会,我去叫程太医来。”说完转身便跑了出去。
很快,寝殿的门又被打开,好几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最前面的竟是萧戚。
他神色焦急,眼下有一圈青黑。昨日出事时他在太极宫,赶去含华殿时傅丛云已经被救了出来,好在只是昏迷了过去,身上倒没有检查出烧伤。
萧戚亲自将傅丛云送回了思漪宫,而后便一直守在这里,一夜未眠,临近天亮时才被陈守劝着去偏殿休息了一会儿。听说傅丛云醒了,便带着太医匆匆赶来了寝殿。
看着傅丛云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气息虚弱的模样,萧戚又怕又怒,三两步走到她旁边,却又不敢伸手去碰她。
傅丛云艰难地扯出来一丝笑,声音低哑地轻轻唤了一声:“陛下。”
萧戚安抚地笑笑,坐在榻上,回头唤道:“程谨行,快来看看贵妃怎么样了!”
程谨行弓着腰从玉簪身后走过来,把手中的药箱放在地上,三指搭住傅丛云的手腕,闭上眼细细诊起脉来。
不知为何,在他诊脉时,屋内的几人都十分安静,傅丛云甚至觉得萧戚的一呼一吸都透露着一股小心翼翼的意味。
待程谨行又睁开眼,傅丛云轻声问道:“程太医,我的身子可有大碍?”
程谨行先看了萧戚一眼,萧戚却偏过头去。
程谨行跪在地上,忽然重重磕了个头,伏在地上,连声音都显得有些沉闷。
他艰难吐字道:“娘娘方才小产,如今身子正是虚弱的时候,加之在火中约莫有一刻,吸了不少烟尘去,两者兼之恐伤根本,近些日子仍需静养……”
傅丛云在他开口时便愣住,眼中蓄起泪,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你说什么?小产?”
怪不得,怪不得方才一直觉着空落落的。
她的孩子……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