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隽心中微微一动。
自复江侯傅澄赶往西疆,一月前已有捷报传回。一队亲兵已在那时将长公主送回曲阳王府。陛下向来疼爱他这个妹妹,即刻从宫中遣了最好的太医为长公主诊治。
幸而在西疆时军医处理得及时,用了些急救的药物缓解了毒性。回盛京的路上长公主便醒了,只是偶尔醒上一时半刻,吃上一两块干粮喝水润润,每日里大多时候还在昏睡。
长公主多年来随夫君四处征战,底子还算好,是以太医忙活了几日便将余毒清了,连带着开了些调养身子的药,着人细心照料,近来已大好了。
王承隽昨日还听说长公主往宫中去请安,在御书房中待了许久。他今日出宫时还未听说有战报传回,想是刚到,他的人应该也已经得了消息。
也不知是喜是忧。
复江侯府与曲阳王府向来亲近,说不好报到魏蔷这儿的消息会更详细些。不过王承隽自持君子德行,若留在这儿难免有探听消息的嫌疑,故而在那人进来之前,先行起身向魏蔷告辞。
王承隽起身,天青衣袖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抬手一礼,笑道:“晚辈尚有公务未理,便不打扰夫人了。”
魏蔷笑笑,也不假意挽留,便叫管家傅平送他出去。
迈出正厅时,那通报消息的府兵正迎面跑来。王承隽只当做没瞧见,目不斜视地往大门走去。
瞧见王承隽出了复江侯府,王家的车夫便将马车赶到了门口,将自己坐着的矮凳摆到地上,好教公子方便上车。
车夫去扶王承隽时,压着声音道了一句:“公子,我瞧见一个人在侯府拐角处鬼鬼祟祟的。”
王承隽面不改色,轻轻吐出一个字:“查。”
·
入了夜,王承隽仍在书房,手中拿着一卷书,静静地将这页看过,提笔在书角上做了个记号,方将书卷合上。
纯钧着一身黑衣,站在书案前,见他看完了今日的典籍,才将暗报递上。
公子不爱啰嗦,是以暗报上几行小字写得简洁。纯钧将其上的内容填充丰满,再报上一遍。
“西疆大捷,战事已了,不日复江侯与曲阳王便将班师回朝。昨日长公主入宫,今日宫中便传出要办庆功宴的消息。”
“陛下三月前大病,触及根本,龙体虚弱,太医院正想方设法为陛下调气固元。太子向来贤德,如今也已成婚,朝中有人已动了心思。”
“长公主凤体无忧,只是太医说,与陛下当初所患之症相差无二。”
纯钧面无表情地报完,心道,不愧是公子,原还想不通因何要关注长公主的消息,却正正寻到了一丝端倪。
王承隽听过却抬眉一笑,缓缓道:“西疆偏远之地,怎敢触怒皇族?”
他沉吟半刻,道:“查查背后之人,谨慎些。”
纯钧应是,瞧着王承隽将暗报拿起,往灯烛便送去。随后轻轻一松手,便落在烛底,一点一点被暗红侵蚀,化为灰烬。
正当他以为公子别无旁的吩咐,要下去做事时,便听得王承隽开口道:“今日在复江侯府外那人,查出身份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