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的人很少。不多时，叶敬的墓碑前就只剩他们四人。
叶犹言捧过一大束白菊放到了叶敬的遗照旁。柔软细嫩的花瓣蜿蜒着，快要探到相片的一角。她凝眸看了叶敬的照片很久，以至于起身的时候眼前一黑，唐顾林扶住她，她微微地蹙眉：“腿麻了。”他低垂的目光满是怜惜。
宋敏华的女儿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宋敏华放开她瘦削的手，朝叶犹言走了过来，她说：“我有话想和你私下谈谈。”她视线移向唐顾林，眼眸霎了霎，“我不希望有外人在场，可以吗？”
“他不是外人。”叶犹言说。
宋敏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未燃尽的香火的味道窜入她的鼻息间，她被熏得闭上眼，疲态的眼角仿佛湿润：“犹言，那天是我态度不好，”她伸手去牵叶犹言，但却被唐顾林挡开。
她的悲痛的目光于是错过唐顾林直直望向她，整个人添了几分萧索的凄凉，“你知道...那天你爸爸刚走，我的心里很难过，所以才会朝你撒气。我现在已经想开了，你一手替你爸办葬礼，我全部看在眼里，是我从前小人之心，才会误会你。”
她字字诚恳：“我真的有事对你说，是有关......有关你父母的事情。那天我去见季沛最后一面，她有话让我转告你...”
宋敏华忽然跪坐到墓碑旁，她凌散的头发浸湿在脸颊，身体因为哭泣而轻轻地颤抖，她祈求地说：“求你，现在叶敬死了，这些事情，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
叶犹言沉默了一会儿，她眼底没什么情绪，只是冷冷地瞥着宋敏华狼狈的模样。
她恨宋敏华，所以也不会相信她。即使宋敏华现在哭得再撕心裂肺，她的内心也没有分毫的松动。
叶犹言不赶她走，只是因为她仍旧是叶敬的妻子，她理应来送叶敬下葬，至于其他的，她不感兴趣。而且以季沛对宋敏华的厌恶，她怎么会有事让宋敏华来转告呢。
叶犹言对宋敏华摇了摇头：“你想说就直接说。你不说，我也不觉得有什么。”
宋敏华整个人都静住了，仿佛与墓碑融为一体。
叶犹言看了她一眼，然后挽上唐顾林的手臂：“我们走吧。”
他们从宋敏华身边经过，但并未走多远。宋敏华嘶吼的声音就从他们的身后传过来，她说：“这都是他们欠我的！”
“叶犹言！”宋敏华咬牙切齿地喊她的名字，“你知不知道你妈那个贱人是小三？当年是她插在我和叶敬之间，如果不是她...”宋敏华一把扯过一直站在她身边的女孩。女孩细软的头发被她用力地攥住，于是发出尖声惊叫，“我怎么会生下这个贱种？他们毁了我的人生！”
女孩扭着身体企图挣脱，她一松手，女孩便跌到一旁，宋敏华短促地笑了一声，她望向冰冷的墓碑，“现在好啦，恶有恶报，他们俩都死了。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这个贱人的女儿还活着，还想跟我争？”
“宋敏华，你积点口德吧。”叶犹言迎上她怨毒的目光。
她走过去扶起边上厉声哭嚎的女孩，手掌轻轻抚上她被扯乱的头发，她对宋敏华说：“我妈是不是小三，你心里最清楚了。”
宋敏华霎然笑了：“我当然是最清楚的人了，”她蹒跚地站起来，目光不躲不避，“季沛给你的信里写了什么？她有没有告诉你当年她在我和叶敬在一起的时候暗中勾走叶敬，她和叶敬睡了的事？然后......她挂掉我打给叶敬的求救电话，害我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