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犹言手中的酒慢慢见了底，易拉罐在她手里变形。
唐顾林看见她的脸很快涨红了，她颓然放下酒，目光也望过来，杏眼微红，如漾春波。
“叶犹言？”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低沉，仿佛将字眼放在唇齿间研磨。
“嗯？”她不躲避地看着他，眼神失焦，双颊酡红，恍如痴迷的神色。
他最喜欢她这样，定定看着他时的神态。
她醉了，唐顾林想。
距离越近，喷薄的呼吸也香甜。
她眼眸渐阖，唐顾林看了一会儿，然后在她倒下前伸手，捧住她的脸。
他感到手心温热的触感。
叶犹言恍惚中听见他在耳畔轻笑，呢喃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似乎是见她没反应，有些不悦，放慢了语调在她耳边，又叫她的名字：“叶犹言，你和我道歉。”
她很困，但他揪着她，不让她睡过去，她没功夫思考，最终喃喃说：”对不起唐顾林。“
他就消停了一阵，她于是闭上眼，静静地歪倒在他身上，觉得很暖和。
困意袭来之际，却又听见他在头顶说：“叶犹言，你太迟钝了。”
叶犹言拧巴起脸。
唐顾林伸手，轻抚她的脸颊，然后指尖游移，到她的唇瓣，没有碰上去，分毫距离，虚虚地靠着，感受到她安然的呼吸。
他忽然想起她为那张相片写下的那段文字。
她说，这么多年，喜欢的还是那一个人。
唐顾林想，他有点，等不住了。
移开放在她唇畔的手指，他把她轻轻地摇醒。
叶犹言红着脸睁开眼，她没看清眼前人，只是怒气鼓鼓地，因为被扰清梦而显得不耐。
唐顾林不在意，把她扶稳，然后对她说：“叶犹言，你说，你喜欢我。”
她的头垂下去，嘴里嘟囔：“你喜欢我。”
“不对。”
她又被扶起来。
哪里不对？
她不耐烦地又睁开眼，这次看清了眼前的人，于是愣住了。
他硬邦邦地重复：“说你喜欢我。”
“你喜欢我。”
她不困了，但头脑似乎还不清醒，只能直来直往地思考。
唐顾林又说了几遍，她还是固执地说：“你喜欢我。”
唐顾林被她惹得没办法，最后叹息一声，说：“那你说，我喜欢你。”
叶犹言捂嘴笑了。
她到底醉没醉啊？
唐顾林觉得自己头上挂下一排黑线。
过了很久，她不出声，他便想开口催促，一抬头却望见她莹亮一双眸子，唇角弯弯，凝眸看着他，眼眸像透亮的葡萄冻，整个人温软如白白的桂花甜糕，说：“我喜欢你。”
“喜欢谁？”
“唐顾林。”
分秒之间，叶犹言眼前空旷的视野被遮掩，她看不见头顶的点点星子。
仿佛天旋地转，她脑袋正发晕呢，就感到唇上一温。
她闭眼又睁开，眨了眨，然后勉强看见面前刷刷两弯黑黑的蝶翅一般地睫毛，映衬着眼前人如雪的肤色。
她向后撤，开口唤他名字，磕磕绊绊的三个字。
咫尺距离，他又迎上来。
叶犹言觉得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耳畔周围的风声，渐渐消隐了。
后来叶犹言昏昏沉沉的，只记得自己困倦地被唐顾林背着下了山，回民宿，记得山间的晚风真的很凉，后半夜几乎看不见星星了。
还有在她房门前，唐顾林在她床边叮咛，揪着她不让睡：“叶犹言，你明天起床之后不要忘记了，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他们在一起了。
叶犹言半梦半醒地扬起笑，把唇凑过去在唐顾林脸颊上碰了一下，旋即倒回床，闷头大睡。
唐顾林愣了一下，然后哑然失笑。
他替叶犹言盖好被子，于离开前在她耳畔轻声说：“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