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试试。”苏大人又改了句。
“是，是。”苏含又改了一遍。
苏大人的眉头皱了下，似乎有点不高兴。
他不耐烦挥了挥手，让苏含先退下。
苏含不敢违抗。
她垂首，默默出了书房，去了自己的寝居，坐在梳妆台前，怔怔发愣。
她的眼睛里，浮现出泪花。
她不能哭。
她若是哭了，会被父亲骂死。她不能给父亲丢人。
“奴婢叫人熬些姜茶给您。”丫鬟阿兰从屏风后面冒了出来。
苏含擦干了眼角，露出一抹浅笑：“不必了。阿兰，你说我该怎么办？”
“阿兰，我……”
“您别怕。”阿兰宽慰她，“殿下是喜欢你的。你们俩成婚，总有孩子的。等生了孩子，你就稳固了地位。以后殿下还能不待见你吗？”
“孩子？”苏含喃喃念叨着，眼眸黯淡，“我们之间，还能有孩子吗？”
阿兰一怔。
她不解看向了自己的主子。
“大小姐，您……”她有点不懂。
苏含笑了笑，没有再多言。
她心里很矛盾，她既希望有个孩子，拴住赵霖修的心；又不想要孩子。
这是她的心结。
“阿兰，你去打水来，我要洗漱。”苏含吩咐道。
阿兰应诺，下去准备了。
苏含在铜镜前，慢条斯理梳妆。她不想让人知道，她偷听到了赵霖修和宋元吉谈话。
她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却又忍不住想去验证。
直到她梳洗完毕，才听到门口有动静。
阿兰急匆匆跑了进来，禀告道：“大小姐，宋世子来了。”
宋元吉，就是昨夜的宋将军。
“请他进来。”苏含道。
宋元吉是奉命来接她的。
他穿了一袭玄色绣金龙纹锦袍，腰系玉带，长身挺拔，气宇轩昂而来。
他面容俊美，五官棱角分明，英姿勃勃。
“微臣参加苏大小姐。”他抱拳作揖。
苏含忙扶起了他。
宋元吉站直了身躯，目光落在了苏含的脖颈处，眸中闪烁了下。
他不动声色挪开了视线，道：“微臣奉陛下旨意，前来迎接大小姐。陛下说，他今日会来探望苏大人。”
苏含的眼泪倏然滑落，她抬袖拭泪，低垂了头，语调哽咽：“陛下真是太关心我父亲了。”
宋元吉道：“微臣不敢怠慢，先送苏大小姐过府。”
苏含的眼泪止住了。
她微微咬唇，低垂着的脸颊上，仍挂着晶莹泪珠。
宋元吉看着她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莫名有些异样。
他强压住了这份异样感觉。
苏含由宋元吉护送，前往了苏大人暂住的宅邸。
路上，她问宋元吉：“殿下，您是什么时候来的京城？”
宋元吉道：“一年半了。”
苏含哦了声，没有深究。
“大小姐，您对未来有何打算？”宋元吉问。
苏含道：“不管未来如何，只要有爹爹在，我都会陪伴在爹爹身边，侍奉他终老。”
宋元吉沉吟片刻，没有接话。
苏含也不再说话。
两人之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一直到了苏大人的宅邸。
苏大人在朝中担任文职，官阶虽然不大，但在京官里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住在城东，占据了一座三进的院子，庭院幽雅，景致宜人。
苏大人不仅仅是朝廷的二品官员，他还是当朝的御医。
因为他祖籍是江南一带，所以他的姓氏，与苏含一样，也叫“含”。
他的妻子是苏氏嫡支，早逝，留下了苏含和苏涵。
苏含幼时，父亲就把她交给了姨娘抚养。
苏含八岁时，苏涵嫁给了秦王世子。
秦王是先帝的兄弟。
当初苏含的父亲，曾经救过秦王一命。
秦王承情，把儿媳妇许配给了苏大人做嫡长孙女。
苏大人膝下没有子嗣，唯独有两个闺女。
他和苏家大小姐同父异母。
大小姐苏涵，比苏含大六岁。
苏涵性格内敛，温婉柔顺。
苏大人最疼爱大女儿，也就是苏含的庶妹，苏涵。
“我记得大姐姐，她很漂亮。”苏含道，“她是个很贤惠温柔的女人。”
苏涵的确是个很贤惠的女人，对她的丈夫、对妾室和庶女们都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