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爷，您今日要去哪里吗？”她问。
苏含答不出话，只是摇头。
他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一群陌生人闯了进来，打断了他的美梦。
那群人中，有两位女子。
一位红衣如火的女子，眉目艳丽逼人；另一位，则是雪白纤瘦的女子，娇滴滴的，令人怜惜。
他想起梦里的那双眼。
那双眼，和他的梦截然不同，却让他心悸。那双眼，好似蕴藏万千星河，闪烁璀璨。
而且，她似乎是个女孩子！
他当时以为自己认错了。
“公子？”见他愣住了，丫鬟疑惑道。
苏含蓦然回神。
他道：“我想吃饭，你去厨房传话。”
丫鬟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丫鬟出门之后，苏含站在镜子前面，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怔忡。他伸出修长手指，抚摸着额角。
“真的不正常……”他喃喃道。
“这么久没有梦魇了。”他又自言自语。
可今日这场梦，实在太奇怪。
他想了半晌，也想不明白。
他从前不信鬼神的。
他觉得，世上根本没有鬼怪。可今天的梦，却像真实存在的，让他害怕。
苏含决定暂且搁置，不再思考这件诡异的事。
他穿戴妥当，准备出门去用晚膳。
走了没几步，他忽略掉心底那丝隐约的惶恐，停住脚步。
他抬眼往二楼的方向看去。
李氏的院子里。
一名粉黛未施、姿容绝美的少女，正倚靠在榻上绣花，神态专注。
她是李氏的庶妹，苏含。
她是苏含。
“……姑娘，该吃药了。”小丫鬟轻声唤。
少女的眉尖微蹙，不耐烦瞪了眼那小丫鬟：“滚开！别吵我！”
她的脸上，带着浓烈的戾气。
小丫鬟吓了跳。
她低垂了头，不敢吭声，默默退了下去。
李氏的院子里，除了李氏的贴身婢女，其他人都不敢惹怒这位脾气暴躁的六小姐。
小丫鬟出去了，苏含才收敛了眸中的戾气。
她继续手里的绣活。
她绣的是一朵牡丹，色泽饱满，栩栩如生。
她绣了好半晌，才停下来。
等她歇下，她身边的贴身婢女翠鸢走了进来，道：“小姐，大夫人派了人过来催促，说让小姐快点用饭。”
翠鸢说罢，看了眼她的小姐。
苏含绣了会儿牡丹，就有点疲倦，懒洋洋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翠鸢就没再开口。
“……我不饿。”过了片刻，苏含道，“你让她回吧，别扰了我清净。”
翠鸢应喏而去。
过了片刻，她又折返回来：“小姐，是大夫人亲自吩咐的，若是小姐不去，只怕又要挨训。”
苏含仍是不为所动。
她阖着眼睛假寐。
翠鸢劝了半晌，仍是没能让苏含起床去用膳。
她有点急切了。
“小姐，您还记得您初来京城的时候吗？老太爷说，大夫人待咱们好呢。可自从二小姐进府，您就变了个性子，对谁都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翠鸢压低声音道。
“小姐，奴婢知晓您是因为五姨娘……”
苏含倏然张开眼，狠狠瞪了她一眼。
翠鸢的话戛然而止，吓得不敢说了。
她连忙跪下，请求苏含饶恕。
“起来，不必磕头。”苏含道。
翠鸢站了起来，却仍是弓着背，战战兢兢的模样。
“你跟了我这些年，怎么还不知道我的性格？”苏含笑了笑，“我的确是因为她恨她，我讨厌她，她不是个好人。可我不会迁怒于旁人。”
翠鸢低眉顺目听着。
“这世上坏人很多，但是真正恶毒的人，不算什么。”苏含继续道，“我父亲，就是最纯善的君子。他虽然有些迂腐呆板，却不失善良。他是我父亲啊。”
翠鸢不解。
苏含却闭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