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怀里人安静下来,他怕她误会,忙将人捞上来,正色道:“我巴不得娶你过门。”
“骗人。”林之音脸上微红,觉得他是在逗自己笑。
顾愈盯着她看了好久,突然开口:“林之音,你信不信我?”
他知道名声对一个女子来说有多重要,林之音跟自己有了婚约,她现在出了事,那他就必须把这事兜住了。
她原本应该裙边无尘,鬓角无霜的好好生活,她不该因为这些脏事,以后要受别人的白眼和指点。
无论以什么身份,他都得护住林之音。
少女心头一动,虽然她害羞,但是鬼使神差的,她说:“我信。”
“那好,你乖乖的沐浴更衣,等我来接你。”
眼前的男子白衣染血,可是丝毫不显得狼狈。以前她觉得顾愈这个人,刚毅有余,细致不足,特别是碰上了姑娘家的婉转心思,更显得是块木头。
但是,在她对未知充满恐惧和不安时,他像是清楚自己全部的顾忌,捧着她的脸说得无比认真,一字一句,生怕她听不明白似的。
她望向顾愈的眼睛,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化开般,只觉软成一片。
她突然什么也不怕了。
顾愈换了身衣服,打点好下人,出门后直奔顾母的院子。
府上这么大的动静,她自然是知道的,顾愈也明白,他可以保证那些人不对府外传,但瞒不了顾母。
他不能让她知道林之音出事了。
虽然之前她对他们百般撮合,但并不代表她不会在意这些。母亲的考量,顾愈一向都很清楚,一旦她知道林之音也许没了清白,这桩亲事算是毁了。
“愈儿?”顾母看他神情凝重,心下也疑惑起来,忙开口询问:“出什么事了?”
顾愈眼神坚定,面带歉意,然后跪在了顾母面前。
“孩儿不孝,有愧母亲。”
顾母这下是真急了,连忙去扶他,语气慌乱:“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好好跟为娘说,先起来!”
他身姿不动,声音拔高了些:“请母亲先听我说完。”
顾母直起身,一脸狐疑的看着他,心下觉得可能真出了什么大事,也提着一口气,皱眉道:“你说吧。”
他顿了顿,垂下眸,声音艰涩:“我与林之音,有了肌肤之亲。”
“我想即刻去林府提亲。”
顾母已然糊涂了,她还在想刚才顾愈说的话,好一会儿,她回过神,抬起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她指着人道,脸色十分难看:“你说什么?!好啊!”
“堂堂三军统帅,我教你知礼守节,你便是这么做的?”
顾夫人实在是生气,她语调都拔高了:“有媒为聘,无媒就是苟合!你怎么对得起人家?”
“都是我的错,一时有了醋意,没把握分寸。”他认错的态度向来很好,知道怎么让她消气。
果然,顾夫人无奈叹气,她的儿子,她再了解不过,既然能跪在她面前认错,那便是早就有了这个打算。
“你倒是有气性,传家法。”顾母许久不曾动手打过他,上次也只是吓唬一下罢了。但是家法并不是摆着看的,这顾家的家风,在她手上必须守好了。
即便她舍不得,她也得打。
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越礼孟浪,她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愈心里有数,进了这院子,他就都想好了。
家仆抽鞭子的时候,他咬牙没喊一声疼。
“你既然要去提亲,聘礼就在库房,是早早备好的,自己去拿。”顾母看他强忍的模样,心里实在难受,她现在也是嘴硬心软,“我就不去了,丢不起这个人。”
顾愈怎么不知道这些,他在心里舒了一口气,道:“多谢娘。”
林之音安心了很多,也不怎么抵触别人来碰她了。
只是她沐浴更衣之后,过了许久都没见顾愈来找她。
她穿一件白色中衣躺在**,身子清爽了许多。少女大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杏子眼,看着屋里的丫鬟进进出出。
她身上并无外伤,其实也用不着喝药,但是大夫已经开好了方子,那碗乌黑浓稠的药端进来的时候,里面飘出来的苦涩味道让她鼻头一皱。
真苦。她捏着鼻子喝完后,感觉整个舌头都是麻的。
刚喝完药,顾愈就推门进来了,脸色略有些发白。
“换衣服,我去房外等你。”
“是要去哪吗?”
原本背对着她的男人稍稍侧过头,脸上有淡淡的笑:“带你上林府提亲。”
林之音心跳漏了一拍,她怔怔的愣在那,不知道如何反应。
还是一旁的丫鬟轻声催她道:“姑娘,起身换衣服吧。”
等顾愈出了房门,林之音在小丫鬟的服侍下穿上了一身崭新的衣裙,她认得出这是京城尚衣阁的手笔,它家的料子最为细腻精致,轻便又显身段。梳妆好了之后,林之音看着铜镜内熟悉的脸庞,小巧而娇媚,只觉恍惚。
她心里十分疑惑,觉得现下很不真实。
出门的时候,她抬头第一眼便看到了顾愈。他又穿上了往日常见的深色便衣,一束墨发垂于脑后显得他长身玉立,英姿超凡。
她走至男人面前,脖间被绕上了一块淡色的丝帛,将她的那些痕迹遮得毫无破绽。她听见顾愈俯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按理,她应该会难过的。
毕竟他会特意拿这样的丝帕给她,意味着他确实知道自己遭遇过什么,而且细细想过该如何遮掩。但是她偏不觉得局促,反而觉得他实在是个温柔的人。
之后林之音便什么也没主意了,只一味被顾愈牵着,由着他吩咐打点,直到二人上了马车,她的意识才稍稍回笼。
她想起方才跟在车后的十多箱聘礼,忍不住开口:“顾将军好大的手笔。”
顾愈方才一直闭目养神,闻言,他睁开眼,双眸漆亮。
“犹嫌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