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将军的好样貌真招女孩子喜欢。”林之音的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使坏的想调侃他几句。
顾愈本就不自在，听她这么说脸上绷得更紧了。
“不过，就是笑容少了些。”林之音盯着他看了又看，这幅模样她曾看过无数次，明明心里欢喜得很，这时却故意挑他毛病。
“你要是一直冷着脸，哪家的姑娘会乐意嫁给你？”
顾愈的眼眸动了动，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了福满楼里邢昭的话。他看林之音的目光稍认真了些，问出了早就应该问的话：“你是不是反对我与你的这桩亲事？”
如果是，那就趁这个机会，双方把话说开了也好。这样即使母亲不愿意，也不好强人所难。
林之音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起这个。
这时，少女们的歌声穿过大大小小的船只，远远的隐在水面上的雾气里，显得悠扬婉转。
林之音听着这些小调，突然来了兴致，扯了扯顾愈的衣角：“想听我唱曲子吗？”
“你还没……”顾愈皱着眉，不满她扯开话题。可目光触及她眼中的希冀和热切，鬼使神差的转了话头：“你想唱便唱，问我做什么？”
看出他不高兴，林之音想了想，道：“我前些天……在书上看了首词。”
“嗯？”顾愈垂眼看她，面带疑惑。
少女抱着膝，看着夜幕中悬着的圆月，一阵清丽的歌声在灯火中响起：
“今夕何夕兮
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
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
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
得知王子
……”
这样悠扬的声音，唱起这首词，却漫着一种淡淡的哀婉。
男人突然想起这就是在御花园里听见的歌声。
灯火在少女莹白的脸庞上镀上了一层微光，显得静谧又温暖。顾愈的目光停留在她的侧颜上，微微怔愣。
“你怎么了？”林之音见顾愈一动不动，不禁问他道。
“为什么唱这首？”顾愈面上有一闪而过的慌乱，忙找话问她。
“因为就像涉江女倾慕同舟的王子，”她将头枕在双膝上，一双杏眼毫不遮掩的看着他道：“将军和我，现在也在同一条船上呢。”
她的声音轻轻的，像根被风吹起的羽毛，最后摇曳着扫过顾愈的心尖，让他不禁一惊。
“小娘子！方才是你在唱曲吧！”一条船经过旁边，船上有个扎着头巾的青年爽朗的叫她，带着股热忱和烟火气。
他船上摆了的许多纸灯，纸面上绘着时新花案，将他周围都照得亮堂堂。
“唱得可真好啊，像个仙女儿在唱似的。”他憨厚的声音特别洪亮，让林之音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哥，你船上的灯真好看，都是你买的吗？”林之音和他攀谈了起来，那青年肤色是健康的麦芽色，脸上也笑呵呵的，很有亲和力。
他对这个歌喉动人又美貌的姑娘格外热情：“这是我自己做来卖的，小娘子要是喜欢，我就送你几个！”
“真的！”林之音看了看船上的那些，指着个兔儿灯两眼发光：“这个行吗！”
“成！”青年答应得很爽快，将小娘子指的那个灯递给了她。
林之音捧过这盏兔儿灯，冲着青年甜甜的笑：“谢谢，你人真好。”
兔儿灯里的灯光映着少女的脸，在夜色里格外动人。
顾愈看着她的笑靥，心里觉得怪怪的。刚才还同他说那番话，现在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对着其他男子笑成这样。
等那青年划着船走远了，顾愈听见自己幽幽的说了句：“林大小姐的样貌看来也很招人喜欢。”
这话说完，两人心里俱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