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都挨不上的边缘人物沈似卿恍恍惚惚地起身,对时寒抛下一句“吃完饭再回来找你算账”的狠话后,便跟保姆阿姨一起出门去买菜了。
去市场的路上,沈似卿脑子里那一团乱糟糟的账才慢慢被理好。
抛下所有的东西先不理,光是挑“被她当成这么久的女儿真成了自己家的人”这一条来看,说真的,这笔账也太划算了。
想象中的婆媳大战完全不会出现,家里也有个能治治那臭小子的人,婆媳俩一个人画画一个人作诗没事儿还能去搓搓麻将……
这生活!简直就是天堂啊!!
她是捡到了个什么大便宜!!
保姆阿姨瞧着她一路的神情变化,惊奇道:“哟夫人,您是遇到什么喜事了啊?嘴巴都要咧天上去了噻!”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臭小子还是有点用处的,”沈似卿没忍住嘿嘿地笑出声,心情愉悦得不行,“不愧是遗传了我的优良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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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似卿走后,时敬就把时寒领进房间单独教育去了,久别重逢的父女俩也回了苏葳蕤的房间。
虽然说这八年都有断断续续地见面,但时间太短交流也太少,他们几乎是在坐下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二人之间尴尬的气氛。
刚刚那股喜悦感与紧张感过去以后,苏葳蕤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心悸,隐约又有火光浮现在了眼前。
苏渡没回来时,沈似卿一直劝着她说,等他回来把事情说开了就好。
可其实在真正见到她爸爸穿着警服回来的那一刻,苏葳蕤心里的结,好像突然间就自动断了。
突然间,也懂得了很多东西。
苏渡这趟回来其实也做好了将这件旧事全盘托出的准备,刚打算开口,坐在对面的女儿就先一步说话了。
苏葳蕤耷拉着眼皮,语调平静:“爸,其实,我已经把事情全部想起来了。”
苏渡闻言震惊地抬头,又不敢触到女儿的视线,过了半晌,抬手用力地搓了搓脸。
他沉默良久,再次开口时,竟感觉喉咙格外干哑:“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十几天前吧,沈阿姨想打电话来问你,但都没联系上。”
苏渡听着女儿没什么波澜的语调,脑海里不可抑地想起当年十岁的她歇斯底里的哭喊,心口生扯着痛。
“微生对不起……”他忍着痛凑过去紧紧搂住女儿,眼尾发红,“是爸爸对不起你,我不求你原谅,只是……”
“爸。”
怀里的小姑娘打断了他的话,轻轻挣脱了出来,声线有些颤抖,但还是强打起精神笑了: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该说对不起的,是那些没良心的不法分子。”
“小时候不懂事,思想容易被坏人带着跑,但我现在长大了啊。”苏葳蕤不想让苏渡看到自己眼里的泪,又重新埋进了他的胸膛,声音闷闷的,“守着一方土地的平安,我知道你很不容易……”
“一直都知道。”
小时候不懂什么叫责任,偏执的认为爸爸就是拯救世界的英雄,却从来没有想过英雄也是肉.体凡躯,身上还束缚着比常人沉重几百倍的责任与枷锁。
总得有人去付出,总得有人去牺牲。
妈妈鼓起一腔孤勇拉罪犯同归于尽的时候……一定也是心甘情愿的吧。
她在至死捍卫她爱的人,也在捍卫她心中的信仰。
“爸……”感受到了苏渡手臂渐渐收紧的力道,眼泪沁到了父亲的衣服上,苏葳蕤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说,“我想去看看妈妈。”
“……你带我回去看看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