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站在公共洗手台前整理着帽子,旁边忽然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嗓音: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时寒那小子喜欢你吧。”
苏葳蕤一惊,扭头往男厕所门口望过去,对上了老人矍铄的双眸。
“一晚上看你的次数数都数不过来,还偷偷给你夹菜,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他闲适地走过来打开水龙头洗手,动作里都透露着自信,说话慢悠悠的:
“但我奉劝你一句,未来别找这种人结婚,不然这辈子就跟我家那闺女儿一样,毁了哟。”
苏葳蕤听出来了沈远舟话里的讽刺,唇角抿直,转过身来对着他正正经经地说:
“巧了爷爷,我不同意您的看法。”
沈远舟把手擦干净,来了点儿兴趣:“哦?”
即使是面对着气势逼人的长辈,苏葳蕤也丝毫不见半点怯意,杏眸认真地望着沈远舟:“您对时寒戴的有色眼镜,未免也太重了些。”
苏葳蕤的性子其实挺温吞的,很少动怒,但现在,积攒了一晚上的烦躁被激得彻底爆发。
——反正也没有别人是吧,她说些什么也没人知道。
“他是一个很讲义气也很有责任心的人,或许在您眼里都是笑话,但在我这里那些都很宝贵。”
“他小的时候也想得到您的关注,去做一个听话的乖孩子,可您只会打击他,不就是把人打压得卑微进泥土里、还指望能长出一枝花来的迷惑行为吗?”
沈远舟脸都黑了,把手擦干净冷哼一声:“我这一大把年纪了,还用得着你来教我做人?”
“对,我教不了您,”苏葳蕤深呼吸了一口气,“但今天是时寒的十八岁生日,一生只有这一次,您看到现在这么压抑的气氛,心里高兴了吗?”
沈远舟摆了摆手,动作都带着不以为意。
她不再想对冥顽不灵的人继续说些什么了,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疯狂地往头上涌,手脚冰凉:“我知道您在嘲讽什么。”
“因为他和叔叔所拥有的品性,是您所失去的。”
“您在嫉妒,觉得自己那些阴暗算计的心思,在他们面前全都暴露得彻彻底底。”
脸皮已经撕成这样,倒也不用怕什么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面。
她只是很心疼那个无辜的少年,到底是以什么心态才能保持初心待过来。
说到最后,苏葳蕤松了一口气,甩干净了手上的水珠,转身准备回去。
“那你又是以什么名义,对我说这些话的。”沈远舟透过镜子,眼神阴鸷地盯着少女的纤瘦背影。
她站定,静默了几秒,轻轻笑了:“以,喜欢他的人的名义。”
“我喜欢他,所以我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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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葳蕤料准了沈远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吃瘪了的心思,直到坐上车回家,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她靠在绵软的椅背上,被车窗外绚丽的灯光迷了眼,有些犯困。
在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苏葳蕤听见了身侧少年低哑地说:
“我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