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猛火旁边捶打钢铁,才能让匠人找到灵魂的寄托,他们每一锤子的锻造都是在锤炼自己的灵魂,注入钢铁般的意志,最终让一件拥有灵魂的武器帮助英雄成为传说。
霍尔阔的武器没有遇到英雄,他总是认为,他的武器一定遇不到英雄。
当他看到祖先的遗物被火焰复生的场景,他如此思考:原来这就是武器遇到英雄时的状态,这就是点燃沉睡灵魂的法则。
我一生所追求的至高水准的武器,原来欠缺的正是一颗不安分的内心。
我本以为锤炼至高的技艺,早晚会得到一件伟大的作品,没想到每一锤的用意如果不能符合这件武器本身的追求,那就毫无意义。
捶打中逐渐被去除的杂质使得铁的精度变得更高,而没有随着锤子被注入的精魂却使得武器变成了死物。
这或许过于精神论,但是那强大的魔法不也是通过信仰才能实现的吗?锻冶师没有坚定地信仰,如何锤炼出神一般的技艺!
我的信仰,我的愿望,我的野心究竟是什么?生活在战乱时代的锻冶师一定是最为辉煌的,然而我们的先辈却一直追求着最高境界,试图结束战争。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那些遍体鳞伤的战士们只要还有口气在,他们就会先到我的工坊来修补刀剑,而不是治愈身体。
我的武器若没有伴随他们一同出征的信念,没有与他们一同结束战争,获得和平生活的信仰,哪里还配得上他们的生死搭档。
他终于明白了,明白自己的最高杰作迟迟不来的原因,明白时代托付于伟大锻造者的真正使命,明白了锻冶师的活法。
他憎恶这些来的太过迟缓,以至于他都已经将半截身子埋进土里,命运女神才慈悲光顾;他憎恨自己埋头苦修却不得要领,白白恍惚了半个世纪;
他更埋怨时代的混乱,没有给他任何一点提示的契机;这一切,都不如来自对他自身的愤怒,因为没有看透这一切的,终归是他执着于恢复家族威望而终究荒废掉的,锻冶师的骄傲。
法尔诺手中发光的大剑让老人心痛,一口热气从胸口涌出,他竭力遏制,最后使得眼泪和鼻涕都被挤出了体外,老匠人终于投降,他放声哭泣,老泪纵横,解开了最后的心结。
“孩子,我要谢谢你。”他说,“我终于明白,没有不被英雄成就的锻冶师,也终究没有不被锻冶师成就的英雄。
时代为锻冶师创造了最好的条件,为的就是打造出足以匹配英雄的武器,伴随他们闯过多年的恶战,最终一同结束战乱。”
霍尔阔情绪激动,上了年岁的他已经不是太容易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是面对一生所背起的重负。
他顿了很长时间,终于缓和了情绪,郑重的对法尔诺说道:“从今天起,她就是你的搭档了。你是她挑选的英雄,那么你就要不辜负她,同时,她也会回应你,成为一柄斩杀魔龙的神兵利器。”老人说罢,独自转身,匆匆离开。
法尔诺还沉浸在这神奇的景象之中,他虽听清楚了霍尔阔的每一句话,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移开视线。
他第一次正面观察自己的搭档:她如水晶一般的剑身透亮坚硬;剑刃锋利无比,就算风吹来的一片枯叶沾到了剑刃,都会被毫不留情的斩为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