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坐下，眼睛通红，但却流不出泪来。
“为的是夺取报社吗？”他喃喃地说。
“安德死后，杜云霄为他举报了隆重的追悼会和葬礼，全部亲自出席。”云冲说，“假惺惺的姿态令人作呕，但不知情者却挑不出他任何毛病来。随后，他们就公布了安德签定的一份文件，里面提到将帝国报社全盘捐献给帝国，由主政厅来控制。现在曙光报已经成了主政厅的喉舌，再与‘安牌’无关了。”
“‘安牌’其他人呢？”安文嗓音嘶哑着问。
“都还好吧。”高冬天说，“卡奇老爷子他们已经掌握不了核心层，核心层全被新人占据，而这些新人，显然是杜云霄早有预谋下安插进来的。‘安牌’现在实际已经脱离我们控制了。”
“只要没有人身危险便好。”安文缓缓点头。
他看着大家，问：“你们呢？”
“凑合着活呗。”云冲说，“好在还有艾莱克在外面忙活着。他最近这段时间救了不少人，如果没有他，杜云霄害的人将更多。只是他的军权也被主政厅抢了过去，除了依靠旧情和手头的一点力量，他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杜云霄已经全面占据了上风。”胡瓦说，“我们只有挨打的份了。但你回来了，一切应该就都不同了。”
大家看着安文。
安文却沉默着。
朋友太多也不是好事。如果只是眼前这些人，他大可以找一辆马车，利用力量将他们护送出城，暂时逃离这里。
但艾莱克怎么办？卡奇老爷子一家人怎么办？还有，远在魔之大陆的寒歌怎么办？
“现在惟一的选择，是公开审判。”安文沉默许久后说。
“公开审判？”众人不解。
“杜云霄对我使用的手段，无非是勾结魔族的罪名。”安文说，“只要洗脱了这一重嫌疑，我就没有问题。只要我没有问题，我便还是安文，还是人类的第一功臣，还是‘安牌’的老板。到时，我尽可以撤换掉那些杜云霄的人，进而解救被困于宫中的陛下，发动皇室宗理会，弹劾杜云霄。他用以威胁我的你们，便也都是安全的。如此，一切都可以得到解决。”
“这应该是最好的办法。”夫人说，“使用暴力，却只能令局势复杂化。”
“杜云霄能有什么证据？”云冲笑了，“无非就是你那种神秘的力量。但……这种东西就跟捉奸似的，没在**当场抓住，谁又能将你如何？”
“对，只要死不承认就好！”高冬天点头，“他们拿您没办法的！”
“恐怕不会这么简单。”擦去眼泪的乔法雷摇了摇头。
“所以我们要一起想办法。”夫人说，“我们要将所有能补上的漏洞都补好，要统一说法，不能在任何一处出纰漏。”
“没错。”大家一起点头。
关于安文力量的讨论就此展开，大家纷纷发言，做出补充。
这一夜之后，大家的心情都开始好转。
因为安文回来了，那么，便等于是希望回来了。
黎明之前，安文离开罗府，回到了监狱的房间。在经过走廊时，他意外地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人穿着白色的长风衣，右袖软软地垂着。
有一刹那，安文想直接要了他的命，但最终还是暂时忍下了这一口气，悄然进入房中。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过去所做的一切后悔，但却不是现在。
安文在房中现身，缓步走到铁门前，望向立于走廊中的余光。
余光抬头，与安文对视，淡淡一笑。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两人互相看着，目光中的情绪各有不同。
“见到他们了？”余光问。
“没有。”安文摇头，“我刚一回来，就被杜云霄带到了这边，哪里有时间见大家。”
“对我，你没必要隐瞒了吧。”余光摇头，“别忘了，我们还曾并肩作战。我知道你方才不在房中，是出去见朋友们了。”
“你不提，我倒真忘了。”安文叹了口气，“我很后悔。那时我应该不讲道义，直接杀了你。”
“若真那样，你就不是你，也就不会成为罗英的朋友，更不可能做出如此多的奇迹来了。”余光笑着说。
“是啊。”安文点头。
“你来想说什么？”他问。
“我想告诉你，寒歌很好。”余光说，“当然，她现在已经不在魔之大陆了。至于去了何处，我当然不会告诉你。我只想让你知道，她的生死，取决于你的态度。”
安文看着余光，许久后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我知道这里困不住你。”余光笑着说，“世界上应该没有能困住你的监牢，除了感情。”
他笑着转身而去。
安文望着他的背影，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
“因为我是人，所以当然有感情。”他说。
余光挥了挥左手：“所以，杜云霄现在比你更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