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我。”安文说,“还有寒歌和修缺。”
“放心吧,安老板。”首席化妆师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我从业二十几年时间,不敢说是业内第一人,但如果有人敢说我是第二,我是一定要让他灰头土脸的。”
“你能让我们三个灰头土脸就好。”安文笑了。
“这是要干什么?”安德不解。
“今夜做好准备,天亮我们三个就出发。”安文说,“在他们有所察觉前,我们或许已经到达矿区了。”
安德不知再叮嘱些什么好,只是沉默。
“罗英已经布下了疑阵。”安文一边在乔法雷拉过的椅子上坐好一边说,“他会制造出我专心研究新武器的假象,也会再找人装扮成寒歌和修缺偶尔现身,使吴正以为我一直在王都。”
“那件事也请安老板放心。”化妆师说,“不管罗大人找的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会让他们变成他想要的人。”
“辛苦您了。”安文点头致谢,这令化妆师激动不已。
可惜这件事现在不能和任何人说,不然告诉我家那丫头,她还不兴奋死?
我在帮着安老板干天大的事啊!不知历史会不会因此而记住我呢?
我也许是想多了吧……
化妆师的手艺果然一流,不光是用脂粉或颜料涂抹,还用某种不知掺了什么原料,而变得更具弹性的面粉来修补安文脸上的凸凹棱角。两个小时之后,安文已经不大认得出自己了。
“偶尔淋水也不会有大事,只是别洗脸。”化妆师叮嘱。
安文对镜打量自己,真的认不太出来。
这位化妆师的高妙之处,不在于让自己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而是通过细微的调节,使自己的气质神态与从前完全不同,在此基础之上,再加上面相的变化,就更不像自己了。
他招呼着寒歌过来,在椅上坐了两个小时之后,又轮到了修缺。
大个子本身是拒绝的,但寒歌只一个凌厉的眼神过去,大个子就老实地坐了下来,任由化妆师摆弄自己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天亮的时候,工作完成,三个年轻人彻底变了个样子,看起来虽然仍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但却不是原来光鲜的模样,满脸的风霜色,皱纹隐约爬在脸上,皮肤也变得粗糙黝黑,一看就是常年行于阳光与暴雨下的劳苦行商。
“辛苦您了。”安文郑重地向化妆师鞠了一躬,搞得老先生如初恋中的少女一般娇羞。
“可千万要小心啊。”安德仍不放心地叮嘱。
“今后有什么摸不准的新闻,或是对于舆论导向有什么想法,最好找罗英或是艾莱克商量一下。”安文也忍不住叮嘱安德。“特殊时期,不要感情用事。我知道你对莱克有成见,但现在不是耍性子闹脾气的时候。”
“明白。”安德点头。
有些事仍在心中耿耿,有些看法仍难以扭转过来,但自己错了终是错了,对方对了便是对了。既然这是安文的叮嘱,那便把该放下的放一放吧。
我终会把事情做得越来越漂亮,让安文相信我可以独当一面。
一辆破旧的小马车,半车是各种货物,半车是人乘坐的地方,坐不下三个,就只坐着老板乔布和老板娘麦娜,大个子表哥麦迪是赶车的车夫,也是三人小商社的苦力。
大个子叼着根干草根,一阵阵发狠,抖缰绳打着一身泥灰的老马,拉着车子吱呀吱呀向前去,与一众行色匆匆的商人一起赶早出了城,没引起任何人的特别注意。
“有什么具体计划?”已经改名叫麦娜的寒歌问。
“方福虽然控制着全国几乎所有的铁矿,但对外,却只有‘方氏铁业’一家。”安文说,“所以我们只能从这里突破。”
“这我知道。”寒歌说,“我问的是具体怎么办。”
“从上往下看时,你只能看到一张张仰视的脸和平直的肩,只有从下往上看,你才能看到沾着泥的脚,长着毛的腿,以及……一些挺丑恶的东西。”安文说。“到时,该来的自然会来。”
“你这个比方打得确实……”寒歌笑了,“丑恶。”
修缺在前边赶着车,听着后面两人的对话,低声嘀嘀咕咕。
“表哥,我知道你一直反对我们的婚事,因为你看不起乔布。”寒哥冷着脸说,“可你别忘了,因为你自己没别的本事,所以只能跟着他混生活。他是你的老板。”
“我……”修缺咧着嘴。
“别忘了你的身份。”寒歌一语双关。
“表妹啊!”修缺叹了口气,“我也没说啥呀。”
“如果因为你不小心,而暴露了我们的身份,你知道我会怎么收拾你。”寒歌低声说。
修缺愁眉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