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捕快把他带去了屠夫处,那个粗鄙的男人用阉割猪的刀把他给阉了,事后只是随随便便撒了点止血粉就给抬回来。平日里他捕快们呼来喝去,如今他到这般下场,那些捕快自然是大呼痛快,根本没人去想给他好好止血,那血到现在都没有止住。
现在想起来,他真后悔接了郑老爷这个案子,更后悔自己永远不识泰山,居然得罪了巡抚这样的人。
不过,如果说恨,他恨的是那个四五岁的孩子,是他出了这个主意,把他变得不能人道。
如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把那个小恶魔千刀万剐。
他苟延残喘,没注意有人入了他的房间,赫然站在他的床头。
“你这个废物,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是方才去地牢的那个男子。
“滚。”张县令张张嘴,做了一个无声的口型。
男人不为所动,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仿佛是高高在上的雄鹰在看鸡笼里的鸡。
“你沦落成什么样,都和我没有关系,倒是你,有没有把主人的秘密透露出去?”
这才是他担心的,虽然说巡抚这么大的官儿动不了主人,但多少会伤了根基。
主仆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滚。”张县令依旧是那个口型,脸色灰白的像是涂了石灰。
男人为数不多的耐心快被磨干净了,“老实交代,我没有时间和你在这儿耗。”
他今夜要拿一批鼠回去,并没有时间和这个蠢货浪,但是找不到准确的口信,他又不能安心。
“说了怎样,不说又怎样?”张县令终于开口,却是满满的讽刺。
以前他的确怕这人,但他如今这个样子,已经不能够称为一个男人,生无可恋,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现在不过是个等死的。
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男人冷哼一声,摆出一副施舍的姿态,把剑架在他脖子上。
“老实交代,我还能给你个痛快。”
跟张县令接触过一阵子,他深知这个人的脾性,之所以到现在不死,并不是什么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的,而是因为他怕死。
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对自己也下不去手。
他出手了结了他,等于说是帮了他,只不过,会脏了自己的剑。
男人自信是他的方法没错,等了一刻钟都没听到回答,终于失去了所有耐心,提剑准备将人弄死,才听他吐出两个字:
“没有。”
说完,他闭上眼睛,等待死亡。
他怕死怕了一辈子,可真正到这一刻,他反而有点迫不及待,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一分钟,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像这个男人说的,他就是个懦夫,明明生无可恋,却没勇气对自己动手。
骨骼和兵器碰撞,声音有几分清脆,再然后房间内就恢复了平静,呼吸声也没有了。
那个毁容了的男人,仔仔细细的把剑擦干净,确认自己没留下什么痕迹,这才出了房,去了他们养鼠的地方。
主人要用鼠,他总是要去取,轻车熟路的准备了一箱,让人连夜往京城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