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皇后的身子微仰,目光平静的扫过段贵妃,沉声道:“我倒是不知道谁敢笑话,圣上赐的婚,哪里就是轮着那些个不长眼的说嘴,静王选妃自是慎之又慎,况这事儿是圣上慎定的,我不过同你一样才知道罢。”
段贵妃的眸子微闪,仍不甘道:“娘娘自说的极是,说嘴儿的那些个自不敢明着面去说的,不过是圣自最是凭信娘娘的,选妃一事儿又不是小事儿,娘娘怎会同妾身一样,才知道的。”
一席话说完,屋里头立时寂静一片,就是江皇后也微微蹙眉。
屋里头气氛渐冷,俞韶华躲在后头吃茶,手上的动作一顿,耳边尽是段贵妃的话,这话里头满是不悦,俞韶华抬眼看着长公主,正见长公主沉着一张脸,将手里的茶碗,重重磕在梨花木桌案上,朗声道:“快是听听这话,贵妃又是何意,难不成还觉着别人有专藏着掖着不说的意思在?若如此想,可就是一颗小人心,去压别人的心了,真把这天底下人都当了自个儿那样似的人了。”
闻言,段贵妃对上长公主的目光,扯着嘴角冷笑:“公主好大的架势,我不过一时说了几句话罢,这会子就是娘娘尚未发话呢,公主便等不得要来堵我的嘴了,莫不是心里头有气儿,拿着我作筏子,一时去泄火罢。”说罢,悠悠然的转头,意有所指的的扫过一侧坐着的裴夫人。
裴夫人转头,恰对上段贵妃的目光,如今冷不丁的被扯了进去,裴夫人只讪笑着放下手里茶碗,悄然抬眸看了一眼长公主,却见其果又黑下了脸。
长公主沉着脸,闷着头不说话,还是江皇后微微直起腰,轻声说了:“你又是说些什么没耳朵的话,公主不过是一时说话有些急罢了,哪里就是什么泄火了。”说罢,语气一顿,接着道:“特勒雅格格身份尊贵,又不是一般人家能配的,静王身为皇子,这么多年正妃位空着,也是叫人说嚼的,再者谈之身份,自也是最能与之相配的,如今既是圣上赐婚,也是美事一桩。”
段贵妃冷笑两声儿,手里紧紧的绞着帕子,硬压着心里的气儿,故作悠然的开口:“娘娘自是说的极是,特勒雅格格却是个尊贵的,自不能草草了事儿的,可若说能相配的,也不是只得静王一个的,自还有咱们最是尊贵的太子殿下,若同太子殿下比之,静王哪里是一路的人。”这话说着,便是把人推到了太子跟前儿。
闻言,长公主柳眉一竖,冷笑道:“呦,原没见过世面,什么话都说了,太子殿下的婚事儿,何时到了贵妃操心的了,说的更不成个体统的样。”
闻言,段贵妃嗓子一梗,只瞪着眼睛不说话了,江皇后瞥了一眼,随微微仰了回身子,瞧着没人说话,裴夫人忙出来打圆场,对着段贵妃笑道:“如今难得瞧见贵妃娘娘的,如今也算是两桩喜事儿的,听说娘娘的侄女,说是叫着娇姐儿的,也是定了人家的,想来日子也不早了。”
裴夫人笑眯眯的看了一眼段贵妃,连着夸了几句段娇娘的入耳话,裴夫人的声音轻柔,又不像是特意说的巴结话,因此段贵妃听的也是高兴。
一旁瞧着的长公主,鼻间是一声儿冷嗤,正见着段贵妃拉着裴夫人的手也笑说闲话,随转过头去吃茶,只当没瞧见罢。
说了好一会儿子,段贵妃一面抬手抚上发鬓,一面语气略带些得意道:“瞧你夸的,哪里真成你说的那般好的。”
裴夫人浅浅一笑,眸子轻转,柔声道:“是娘娘作谦了,不过是那般好的可人的姑娘,谁娶了真真是大福气的,如今不知道是谁得了这个福气呢?”
闻言,段贵妃微微挑眉,眸子一转,笑道:“是早些时候就定了的,不过是孩子们小不好一块说了,且也是不成体统的,如今孩子都是大了的,也不必太顾忌什么了。”说罢,语气一顿,扭头看了一眼长公主,笑道:“正是咱们林老太师的嫡长子,是个很是好的孩子,如今早过了庚帖,日子也是近了。”
段贵妃嘴里的话没断,转头对上长公主的目光,轻轻勾唇,笑道:“说来正瞧着那孩子真真是个好的,看着就是喜欢他这样的,不是那不知高低的孩子,礼体也是好的,可见家里头是好教养的,聪明伶俐的了不得呢。”话里句句都是夸赞。
这话一出,屋里头的人皆是一愣,而先是开口怎的裴夫人,这会儿子神色微僵,更是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长公主身后的俞韶华。
这会儿子恰是转头,对上了裴夫人的视线,俞韶华不自然的避开裴夫人的目光,也暗自皱起了眉头,随瞟了一眼长公主,这会儿子正见长公主蹭的扭过了头,一双杏眼死死的盯着段贵妃看,俞韶华暗叫不好,在后头悄悄的拉长公主的衣裳襟儿,半晌,长公主才醒悟过来,便是口中连连冷笑。
肚子里一时怒火翻腾,忽想起方才裴夫人撩话头,自个儿却是挂着一张脸,更觉着气了,亏她还沉了一张脸好几天,感情人家是早定了人的,不过是朝着自个儿戏耍几下。
闻言,上头坐着的江皇后心中也是微惊,待着缓过了神儿,便是侧眸连连看了长公主好几眼,如今听着段贵妃这话意思,段家是与林家早是过了话的,不过是藏着,没放了明话到外头。
“哎呦,我方是说了什么不能听的话了,竟是也能叫着这一屋子的人都闭了嘴,我倒是不知只自个儿还有这本事。”说罢,段贵妃捧起桌案上的茶碗,似不知是得了什么事儿的,目光飘然扫过众人。
这会子长公主彻底冷下了一张脸,只是在一旁呆坐着,若不是江皇后暗中使眼色,早要冒着冷气儿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