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伞都顾不上打，淋雨来的，满脸的水顾不上抹一把，就被秦文光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天天偷懒，天天偷懒，不知道把院子好好归置归置，睁大狗眼瞧瞧，水排的不利索，都要把我的卧房淹了，怎的，等着整个秦府被淹，大家一起做落水鬼啊。”
家丁被淋个通透，再听老爷这么一骂，浑身直哆嗦，急忙应着去收拾院子里的积水。
“唉，这么下着，怎么可能扫净嘛，之前说过修院子的事，老爷自个儿舍不得花钱，怪谁？怪我命不好呗。”
声声叹息，满腹无奈的家丁被雨淋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实在没法再干下去，决定继续躲懒，跑到回廊底下坐着等，等雨停，盼太阳。
“这是怎么了？淋成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被老爷责罚了呢。”
回廊东头走过来一人，瞧见哆哆嗦嗦浑身淌水的家丁，很是不解。
来的是主店大掌柜，家丁跟他也熟，平日每次府中见到，这人都是客客气气的，在下人之间口碑不错。
见到可以诉苦的主儿，家丁的委屈不掖不藏。
“大掌柜啊，这可比责罚还厉害呢，你说说看，下这么大的雨，让我去扫院子里的积水，平日舍不得掏钱修葺院子，现在却嫌排水不畅，小的实在难做啊。”
说得好可怜，大掌柜同情地拍拍家丁的肩膀，安慰了几句，让他先下去歇着，说自己正要去找老爷，顺便提提天晴修院子的事，这点儿闲钱，秦家还是有的，只不过，能说服秦文光的人不多。
家丁知道老爷对大掌柜很是信任，宽心不少，可还是好意地提醒了一句：“我看老爷今天心情很差，大掌柜还是改日再说这事吧，别惹得老爷不快。”
“无碍，你下去休息吧。”
待家丁走后，大掌柜在回廊下站了片刻，眼珠子一转，主意打定，径直朝主屋走去。
雨没有要停的意思，伴着轰隆雷声，越下越大，坐在屋里的秦文光，心底的烦躁星点儿都没能消减，即便连灌了几杯冷茶，还是烦的不行，心脏甚至开始“噗通”乱跳，跳得他难喘气，太阳穴胀痛。
“咚咚咚”，叩门声略大，大概是怕雨声太响，屋里的人听不见。
秦文光以为还是那个家丁，因为院子积水没法清理跑来诉苦，他正心烦着，自然不愿意搭理，便带着气吼了声“滚”。
屋外的大掌柜一愣，脸沉下来，手底下没停，继续叩门。
“老爷，是我，有要事禀告。”
大掌柜的声音，秦文光听出来了，这种暴雨天，若非店里除了紧急的事情，他定不会冒雨前来，这下，心烦变成了心慌，急忙过去打开门，门外，是大掌柜焦灼的脸。
这人表情管理得极好，不过稍瞬，便把对秦文光的种种不满潜藏起来，换上忠仆嘴脸，开口便急吼吼的。
“老爷，出事了，西边来的那批香料，不慎翻了船，毁在半路了。”
“什么？”
秦文光傻了眼，屋外的炸雷像是劈进了屋子，劈进了脑袋里，他身子晃晃，几乎要倒。
那可是不知疏通了多少道人脉，咬牙下了血本才得到的货啊，西域虽然多产香料，但这批上等沉水香是世所罕见的珍品，他预备着秋贡前设法送入宫里，为皇商一职铺路的。
沉水香产自深山密林，白木香树树心数年才能凝脂一簇，一两沉水香，一间分店半年赚的银子就搭进去了，何况，毁了的是整整两大箱啊，那不得赔个主店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