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凡儿想解释几句,君慕逸已经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
秦府前院荷塘旁设席,秦文光小心翼翼的伴着皇上话家常,心里对大女儿秦千柔连番称赞,得亏着她心思缜密,派人去鹤城最出名的糕饼铺买回了好茶点,验过之后,摆上了桌子先撑着,否则的话,干等着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灾星”呈上晚膳,只怕要饿坏了龙体,担上一家老小的脑袋。
秦千筠坐在拐角暗处,巴不得秦凡儿来的越慢越好,最好啊,是什么都做不出来。
她眼角余光瞥见秦千玉带着丫鬟偷偷顺着墙根走掉,不由多了个心眼。
“借着暗影鬼鬼祟祟的,肯定不干好事,我得跟上去瞧瞧,万一她是使暗计在皇上和爹爹面前讨欢心,决不能让她得逞。”
生怕亲姐暗谋成事,秦千筠悄然跟了上去,她看见秦千玉一路小碎步走到西边花园,蹲在一片草丛中,像是翻捡着什么,口中还跟丫鬟絮叨着。
再走近些,听得分明。
眼珠子骨碌一转,秦千筠又开始心底拨算盘。
这顿饭,倒不算太晚,呈上桌的鲜蔬肉类也不少,秦凡儿尽了最大的努力,挑的食材全部是好熟易做的,摆盘也费了些心思。
秦文光瞧见青菜豆腐,脸沉下来,不等皇上举箸,诚惶诚恐地先认错:“皇上恕罪,这丫头平日粗陋惯了,做出这些粗粝饭食,实在不适合呈于皇上面前,要不,草民随硕王爷走一趟,去请宫里的御厨……”
皇上筷子停在半空,鼻子轻哼一声,吓得秦文光抖了三抖。
“朕饿了。”
“父皇,饿了就用膳吧,儿臣刚才盯着呢,这丫头手脚还算麻利,拾掇的也干净,没什么岔子,您常说与民不止同乐,更要同尝甘苦,这不,是甘是苦,都摆在眼前了。”
“说的对!”
父子俩一答一合,秦家人没话说了,谁也不敢动筷子,大眼瞪小眼的,秦文光表现得最夸张,皇上每吃进嘴里一口,他的喉头就咕嘟一下,皇上用了大半盘菜蔬,他的喉咙眼开始生疼。
君慕逸每样都感兴趣,清蒸的芦花鱼无刺鲜香,芋粉圆子爽滑利口,四四方方的一块豆腐,中间别有洞天,夹着香菇肉沫,荤素搭配,吃着,格外舒坦。
更绝的是那道汤,上面漂着的,竟然是初长的荷叶,一口喝下去,清冽直冲脑门,配着夏夜的微风,闷热尽消。
君慕逸自个儿吃的开心,还不忘“招呼”大家。
“都愣着干吗,吃啊,怎的,我父皇都可以拿这些家常菜肴果腹,你们秦家人,却嫌粗粝不肯吃?”
这位是老太后多年来惯出的皇家活宝,开口就是刀子,秦家人不是没见识过,这句话的杀伤力极大,慌得秦老夫人先拿起筷子,也不仔细看菜盘子,夹起来就往嘴里塞了一口。
是上汤炖蚕豆,老夫人的牙差点儿硌掉,撑着嚼了几下,端着汤碗灌进去,牙根隐隐作痛,口中咸的甜的混杂一起,滋味难忍。
其他人,被君慕逸眼珠子横扫一圈,个个见了个礼,敢吃不敢吃的,都塞进去嚼着,才心安几分。
秦凡儿今晚是厨娘的身份,本也不打算入席,就寻到最角落的桌子,看皇上父子俩耍宝,看秦家人狼狈不堪。
君慕逸的那些话,声音极大,秦凡儿悉数收进耳朵里,实在忍不住,捂着嘴偷笑了好一阵。
“二姐,我,我肚子痛。”
秦千筠突然一把拽着身边坐着的秦千玉,捂着肚子,额头冒出冷汗。
她不舒服好一阵子了,知道皇上父子在场,兹事体大,不敢多言,硬撑着想等到宴席散了,可细细密密的痛,逐渐泛滥开来,还“咕噜咕噜”的乱响,实在忍不住了,只好向秦千玉求助。
秦千玉的刀子眼瞪过来,压低了声音:“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有点儿出息行不行,皇上还在上首坐着,正用膳着呢,难不成,你还要跑掉不成。”
“可我,真是,忍,忍不住了。”
秦千筠急了,猛然站起来,点头哈腰地冲主桌作了个揖,捂着肚子,一溜儿小跑,跟狗撵兔似的。
秦文光筷子“当啷”掉在地上,他这个蠢货女儿又要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