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老子连衣服都不穿,就是光着膀子,穿什么衣服,哈哈,人生下来是光溜溜的,衣服那是后来加上去的身外之物,死了也光溜溜的一副白骨。”
“那你穿什么裤子,裤子也扒了吧。”
“现在外面大战究竟如何了?”
“我看不对,他们的修为有点问题,是刻意深藏不露吗?”
“喂,差不多够了,我们肯定马上得救了,给我专心点,月圆将至,可别忘了。”
何离剑心中一动,这些人两次提到月圆,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禁不住看往父亲和母亲,何弦志与沈忆琴相视一眼,微微摇头,并不明白什么意思。武轶霄也摇了一下头,看住甄逸世,甄逸世也是摇头。
他们没有一个人是开心的,落汤鸡一样低着头,也没心情去留意月圆不月圆的。
城头的弟子们只不过是正常地议论几句,对他们来说外面来人了,就意味着他们得救了,高兴至极禁不住议论没有什么错。但在众人听来,却每一个字都刺痛了脆弱的心。
自诩羽武之后的六大门派,被称为三杰的夫妻两人,自称天下第一武痴的武轶霄,千年后第一位魔武者的何离剑。
每个人心中都刺痛。
抱歉,这就是你们千年苦撑,千年等待等来的人,确实已经是玄泰大陆上最强的人,但对你们来说却是毫不起眼的,甚至不堪一击的。
刚落入城中,踏着焦黑色的地面,不少弟子停下手中的事,纷纷惊讶地看着众人。
何离剑只来得及瞥一眼,有在打磨魔爪的,有在打磨魔物的獠牙的,有在打磨粗大的胫骨时不时挥一挥试试手感的,有在缝补衣服的,有在传授小孩武道的,看似众人的到来影响到了他们。
这些人均都生得黝黑,不少男子干脆光着膀子,行动方便灵活。而像血颜一样**胳膊的几乎每一名女子都这么干,有些少女甚至不但将胳膊**出来,将小蛮腰**出来,连修长的大腿也白花花地**出来。
沈忆琴看得心中发酸,刚遇到血颜之时的惊讶和无法接受**然无存。
他们的物资实在匮乏,这是其一。千年里不断与魔物交战,为了更加方便施展身手,他们干脆把装饰性的衣服部分都去掉了,这是其二。正如城头弟子所说,穿得那么严实,光是长长的袖子都会把剑身缠住,怎么施展身手啊?
有几个小孩倍感新奇:“娘,你看,没见过的人。”
“是血颜姐姐回来了。”
“血颜姐姐又杀了三头魔物。”
“血颜姐姐,他们是谁?”
“我要像血颜姐姐一样厉害。”
“那个叔叔好吓人,长得好高大,他一定很强。”
“爹,爹,快看,好大的剑。”
“闭嘴,不练功了是吗,老子打死你,不勤加练功老子不打死你总有一天你也会被魔物吃掉,快去练功,血骨堡不需要废物。”
武轶霄暗暗苦笑,他确实长得很吓人,不过在血骨门面前却不敢说很强了。
何弦志也是心中酸痛,低声道:“太不公平,他们如何撑到今日的,太不公平了。”
沈忆琴默然无语,她说不出一句话。
身为六大门派掌门之一的甄逸世受到的打击是最大的,颤抖着声音:“实在是……实在是太不公平,太过悲伤。”
传闻中的血骨门现在看来更像是一个小小的部族,弟子与弟子之间可以成婚生子,否则血骨门就要灭绝。
何弦志也颤声低道:“他们早已经没有师兄弟姐妹的关系,血骨门,其实早已经不在了。”
说着,血颜停在一间石屋面前,还没开口,里面出来一位五十上下的男子,满脸横肉,膀大腰圆,声音粗壮低沉:“不错,血骨门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众人相继停在他面前,这人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掠过,双眼暗含凌人杀气,宛若在看误闯进来的,长得很像人的物体:“你们就是进来的人?”
甄逸世原本要拱手,又将双手放下来。
武轶霄点点头:“是的。”
血颜把眼睛看往何离剑,在那人耳边低语几句,再看了何弦志与沈忆琴一眼,最后瞥一眼武轶霄。众人不方便运功偷听,都静静等待,感觉自己好像是待宰的牛羊一样。
最后,血颜问了一句:“御风呢?”
那人挥挥手,叫她不要担心:“带着坚石去追了,应该很快就回来,圆月将至,他们不会追得很远。”
血颜点点头,转身离去,立即有一群小孩子簇拥着着她,叽叽呱呱叫个不停,声音渐渐远去。
男人这才对众人点点头:“我是展隐天,虽然血骨门已经不在,虽然我们与世隔绝千年,但还记得人族的礼数,但恕展某不对你们做那些无聊的礼数,进来吧。”
甄逸世自嘲一样苦笑一声:“展兄不必多礼,确实很无聊。”
武轶霄嘿嘿一笑,抬起脚当先跟进去,禁不住看一眼这间石屋焦黑墙壁上的森森白骨:“老子就是喜欢这样,别给我又拱手又作揖。”
这血骨堡里处处充斥着强烈的魔气,魔气之中暗藏着丝丝怨气,让这古堡之中到处弥漫着缕缕杀气。但看那些活蹦乱跳的小子孩子们,却个个丝毫不受影响似的。
何弦志叹服不已:“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才是真正的武者。”
何离剑羞愧,自己的经历与这些小孩子们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禁不住长叹一口气。看着那群簇拥着血颜的小孩子们,看着被那群小孩子簇拥着的血颜,心中阵阵揪痛,指尖微微哆嗦。
咬着牙心中恨恨道:“魔族,我何离剑誓要将你们灭绝了,我何离剑誓要成为真正的魔武者,就算一个人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哪怕能多杀一头魔物也好,我,必须马上成为真正的魔武者,我不能等了,还修炼什么修炼。”
沈忆琴轻轻拉他的手,母子俩跟在何弦志后面也进入这间让人胆寒的石屋之中。
屋内家具均都是石制,这块被封印的大地寸草不生,除了黑色的干燥泥土和焦黑的石块,没有其他东西。
展隐天席地而坐,点头示意众人:“坐吧。”
众人酸着心坐下,展隐天看着他们:“怎么称呼?”
武轶霄将大墓碑斜着才能坐下:“武轶霄。”
“何弦志,这是内子沈忆琴。”何弦志点点头,与沈忆琴一同盘腿而坐,指一指何离剑,“不孝子何离剑。”
甄逸世又一次下意识要拱手,半途忍住了:“老夫甄逸世。”
这对他来说绝对是极度不习惯的。
展隐天深深吸一口气,缓缓叹出来,不住点头,再看一眼众人,目中略微失望。
最后目光在何离剑身上微微停了一下,苦笑一声:“没有羽武者,想不到退魔大战已经结束了,更没想到竟然没有羽武者,徒有魔武者又有什么用。”
血颜刚才在他耳边低语,早将众人之事简单说了,他又叹一口气:“让我先问吧。”
众人默然不语,他们等了千年,苦撑了千年,等来的却是如此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