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等真见到了那出声之人,谁也不会再怀疑那又是什么有心人布置的陷阱:西北角的空地上,躺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他衣衫破碎,脸上手上均是污垢不堪,面容极为痛苦。再一看他双手被他双手紧紧捏住的右腿,大家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那里赫然有两个触目惊心的尖利的牙印,伤口之中流出来的血液,如墨一样的黑。
蛇毒。
善良的小雪哪里忍见一个人痛苦如斯,第一个扑上了前去:“这位、这位大叔,你没事吧”一边说着,一边在小包中翻找起了早已碾好备用的解毒草液,涂在那人伤口之上。
“谢谢你,小姑娘”那人见有人来为自己救治,勉力一笑,但随后又摇了摇头:“你们这种解毒草,没什么作用那蛇毒得厉害,需用蛇胆才能”“那蛇长什么样,我来帮你抓”玉儿立刻截口,自告奋勇道。“那蛇名叫赤练呃”男子憋足气力,才说完这几个字,或许是由于剧痛攻心,昏迷了过去。
情况危险玉儿当机立断,一跺脚道:阿仇,小雪,你们守在这儿,我这就抓蛇去说完,闪电般地掠入林中,一会工夫就听不见声儿了。
小雪依然在为那人挤着伤口上的污血,一边涂抹着解毒草液。尽管杯水车薪,她手却也一刻也没有停下过。只要能延缓毒发,哪怕只是一分一秒,都是好的。对于医人之道,陈靖仇是一窍不通,医人之术,他也没有小雪在行。如今,他居然什么忙也帮不上,只好郁闷地坐在一旁,等着玉儿的归来。
“怎么啦,瘦小子”正发愣间,映月之光的声音忽然在他耳根后响起,把他着实吓了一跳。只见小精灵懒洋洋地飞到了他的眼前,揶揄道:“咋啦无所事事了是不”
却不料此刻的他,再没了“回敬”玉儿的那般诙谐风趣,反而有些心灰意懒地问:“小光,你跟我说实话,我、我是不是很没用的一个人”小精灵一愣,没想到他这次倒真的和自己较上劲儿来了,这才收起往日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正色道:“怎么了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是吗”陈靖仇苦笑道:“小的时候,师父就常常教训我偷懒成性,但我却还是不思悔改,一直没有学好鬼谷道术现在,论武功,我不如玉儿姐姐,论阅历,我不如张大哥,论医术,我不如小雪,至于鬼谷道术,你也看到了,在旋梦姑娘面前那就像三岁小孩玩的把戏一样而我要面对的却都是些什么样的敌人杨拓一人一剑,能灭我爹爹的十万大军;无影只是动根手指,便可将我的师父重创;那个宇文太师更是可怕,连我公山师伯那样的绝顶高手,都被他伤得如今只能在家等死旋梦姑娘说我在她的眼里就是一个废物,她说的真好,真是不错哈哈”他越说愈发悲从中来,最后甚至捂住双眼,身子禁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
映月之光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平时这么乐观的一个人,今天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半晌,她才缓缓道:我并不这么认为。而且,我相信每一个了解你的人,也不会这么想的。
“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特长。小雪生来就有治愈的力量,那是她的天赋,是与生俱来的,这种东西不是你想不想要就可以决定;胡大叔的江湖阅历和领导才能,也是他用几年甚至十几年在江湖上真闯真练的魔力才换来的;而那拖把小姑娘,甚至是你的那些敌人,你又想到没有,他们的强悍实力背后,又要付出多少汗水”
陈靖仇顿时哑然。是啊小时候的自己,都做了些什么除了整天上蹿下跳,就是吟诗作对,在这些方面的付出,倒真是把他培养成了个“大诗人”,而功夫呢
“没有人是生来的天才。就算是你一出生身上就有一股巨大的神力,不靠后天的训练开发,也是用不出来的,有力量用不出来,还不是也成不了器这是后天努力的结果,你又何必要羡慕别人你又不是一无是处,只要用点心,把你的潜力挖出来,别人到头来还不是也只有眼巴巴羡慕你的份儿”看陈靖仇还没有反应,映月之光大声道:“小子,月河村的鱼精是不是你赶跑的黑山镇的妖魔部队是不是你消灭的龙舟上拖把小姑娘能脱险是不是你所为龙潭虎穴你都敢闯,你怎么会连面对自己的勇气都没有啊呆瓜”
“呆瓜”二字一出口,陈靖仇眼中忽然光芒一闪。是啊难道自己真的就是一点优势也没有吗想到这里,他忽然下意识的摸了摸一个别在腰间的青布口袋。这个口袋,在他跟随师父一起出来旅行之后就从来没有打开过,里面的物事,摸起来有棱有角,还有暖暖的温度。“瘦小子,给你。”正当他抚摸着口袋的时候,映月之光忽然又将一颗青绿色的宝珠在他眼前一晃。那珠子里隐隐有青光流动,其形像是一条青色的龙“小光,这、这是五行秘宝之一的青龙灵珠吗”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小子,算你有点眼光。小精灵得意洋洋地说:我离开家的时候,就带着两件宝贝,一个是电光圣镯,可惜叫胡大叔给带回北方去了。我看你现在木系法术也修炼得上了道儿,剩的这个,就送给你吧
“真的谢谢”他也没有做什么推辞,就欣欣然收下了这件宝贝。虽然他知道,这颗珠子是很珍贵,却还是比不上腰间别着的那一个,但人家既然诚心要送给自己,再推说不要,就显得太做作了。再说这青龙灵珠的确是十分有用的东西,至少有了它,以后自己就再也不需要木符作为施法介质,可以省去大量制作符纸的时间,它更可以让自己施展出来的木系法术变得更强
就在他把灵珠收回怀里的时候,玉儿回来了。她果然没有让大家失望:她的右手,紧紧握着才从东莱新买的长刀,刀尖挑着一只赤红的小蛇,正扎在七寸上。
蛇胆,果然是最行之有效的蛇毒解药。在服下蛇胆之后,那人伤口中流出来的血,迅速开始由黑转紫,再由紫转红,在小雪及时对准伤口念东一句“如沐春风咒”之后,两点尖利的牙印又重新变成了如婴儿一般奶白幼嫩的新皮肤。
“多谢恩公”当那人再次醒来的时候,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翻身跪倒,向三人深深地磕了一个响头。“大叔,别这样您身子尚虚,快请起。”小雪过去从来都只有见过人家欺负她,叩头感谢这种事情一发生到她的身上时,她反而有些惊慌失措了。扶起那人之后,她又问:“您为什么会在这儿呢”
那人叹了口气,缓缓道来。
“我叫齐二郎,家就住在东莱。五年前,朝廷在全国上下大举征兵,我们这里也不例外。我也被召走,随军去驻守边疆但我一直记得,被征去的士兵很少有人能再活着回到家去,所以,在很长时间的谋划盘算之后,在一次又一次战争之后侥幸还活了下去的我终于冒着生命危险逃出了军营。路上,因为怕被部队追杀,我一路也不敢停下,到了这里,就已经疲惫不堪,又遇上了毒蛇,才会发生这等事情”
齐二郎话说到一半,小雪已变得满脸哀伤,甚至轻轻的抽泣了起来。陈靖仇忽然想起,小雪的父亲也是被朝廷征去了当兵,但他并没有齐二郎那样的幸运,他再也没有回来。“你知道吗,其实你走到这里,就已经离家很近了”玉儿敬佩地赞道:“这里就在东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