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疾驰,数日后,停在一座巍峨的青山下。
陡峭的山道从山脚一直伸入青山云端深处。
山脚下立着一块两丈高的龟驼碑,历经无数载的风吹雨打,托碑的老鼋早就腐化的没有了雏形。
龟驼碑上龙飞凤舞的刻着‘圣虎祠’三个气势雄浑的大字。
一裘白衣少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伫立在山麓脚下,仰望巍峨的青山,平静道:“林伯,你先回去,过段时间我自己回来。”
林伯一脸和蔼的笑容,嘱咐道:“小凡,那你一定要当心。”
马车离开后,一裘素白长衫的少年拾阶而上。
烈日当空,炙烤着大地,少年只身一人攀登陡峭的山道,一个时辰后,少年汗流浃背,素白的衣衫被汗水打湿,清冽的山风掠过身体,让人心旷神怡。
青山云巅深处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臭小子,终于舍得从丹阳山下来了?”
白衣少年突然被一派神秘雄浑的气机包裹,身体缓缓腾起没入云端。
云端深处,青山顶部被刀削过一般平整,地面青石铺筑,喷薄着淡淡的薄雾,一座巍峨宏伟的古殿靠山而建,古殿内供奉着白家历代的先辈。
一位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者光着脚从宗祠内信步走来,老者肩宽胛厚,精神矍铄,肩头扛着一个酒壶,冁然笑道:“臭小子,还是老夫这里待着舒心吧!”
时隔六年再见这位老祖,白凡百感交集,苍白的脸颊上露出久违的笑容,道:“老家伙,有酒吗?”
老者铜铃眼一瞪,跳脚骂道:“呸!老家伙?老夫再怎么说也是你老祖宗,你他娘的不叫老夫一声老祖,竟叫老夫老家伙,你他娘的真是个不孝子孙!”
白凡背靠着地板外围的雕栏坐下来,看着老祖跳脚大骂的滑稽模样不由的嘿嘿憨笑。
老者看到白凡憨笑,挠了挠裤裆也跟着大笑起来,道:“臭小子,六年了也不下山看看老夫,都他娘的闷出屁来了。”
老者大刺刺地坐在白凡身侧,惬意的扣着脚,不时把抠脚的手指放在鼻尖闻一闻,眼角瞥到白凡鄙夷的眼神,撇嘴道:“臭小子,你别用这种眼神看老夫,想当年老夫境界没跌落之前还在离火王朝的天照殿拉过屎呢!”
白凡眼底闪过一抹精光,饶有兴致地问道:“老祖,听说你的九龙龟息法很霸道?”
老者抠脚的手指又抠着鼻孔,眼神狡黠,嘿嘿笑道:“臭小子,想要老夫的九龙龟息法?”
嘴角抽了一下,白凡哼哼道:“你的这部呼吸法实在让人提不起来兴趣,你的青提酒倒是不错。”
老者顺手把酒壶递过去,鄙夷道:“你这小子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想当年白甲元在老夫门前跪了三天三夜老夫都没给,老夫的这部九龙龟息法在整个北玄域绝对可以位列前十,你这小子还没兴趣!”
白凡仰头喝了一大口烈酒,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将酒壶揽入怀中,眼角瞟了瞟老祖,撇嘴道:“也就你说!”
“去!去!就冲你小子这眼神老夫懒得跟你说话!”
直至夤夜,夜空中霁月高悬,亿万星辰垂落星辉。
青山云巅深处,白家祖地,圣虎祠。
一老一少靠在栏杆上呼呼大睡,身侧摆满了空着的酒坛,两人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酒气,白凡狭长的丹凤眼倏地睁开,两眼放光。
他脸颊酡红,瞟了瞟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老祖,浮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白凡酒量大得惊人,就是活了不知多少年岁的老祖也自叹不如,大伯白甲元跪了三天三夜求不到的九龙龟息法,在他的一顿怂恿下老祖竟当面口述了一遍,可能老祖也没有预料到这个后辈毛头小子只是一遍就烂熟于心。
白凡嘿嘿笑着,如果让老祖知道自己已经把九龙龟息法烂熟于心,估计以后要戒酒了。
他在杂役峰待了六年也没见到过一部像样的呼吸法,如今却得到了老祖自以为傲的整部九龙龟息法。
他蹑手蹑脚离开老祖身侧,坐在不远处尝试修炼九龙龟息法。
九龙龟息法讲究深入浅出,九进一出,白凡正襟危坐,双臂自然垂落,双手环抱在腹部,胸部缓缓起伏,一缕缕天地元气从口鼻中缓缓进入体内。
按照九龙龟息法中描述的呼吸规律呼吸吐纳,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体内血气剧烈翻滚,四肢百骸如亿万针刺一般痛苦。
纵使痛苦难忍,他依旧咬牙坚持着,俊逸的面孔几乎扭曲,脸色越发苍白,身体止不住地摇摆,光亮的额头上冒出一颗颗豆粒般大小的汗珠,汗珠粒粒晶莹,在皓白的月光下照耀着柔和的光泽。
过了一个时辰,他额头上青筋暴跳,面容狰狞无比,通体每一寸肌肤都在喷薄熠熠红芒,体内气血汩汩倒流,喉咙里血水翻滚生生又被憋了回去。
“噗——”
浑身刹那脱力,白凡身体剧烈抽搐,血水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从口鼻中狂涌而出,染红了大片的青石地板,触目惊心。
“呵呵……”白凡低着脑袋,手臂拖着石砌雕栏,发出阴恻恻的笑声,骇人听闻。
“奇经八脉尽断!堂堂一个拥有血脉传承的白家竟然出了我这么一个千年未有的废物,大哥你即使以后不会把我赶出白家,可我又有什么脸面待在白家?”
托着雕栏白凡战战巍巍的站了起来,猛地仰起脑袋,眼角涓流出殷红的血泪,血水染红了素白的衣衫,白凡心如死灰道:“我这么苟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承受这么多年别人的白眼和侮辱还没够吗……”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