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下眼眸，摆弄着手里沾血的绷带，不想跟任何人说这件事，但眼泪先掉下来了。
夜无寐见我哭了，慌忙安慰，给我擦眼泪，“别哭别哭，不想说就不说了，我也不是非得要问。”
他这一安抚，我反而觉得更难过，转身就扑到了他怀里，哭得愧疚又难过，“我，我真不是故意害死小柔姐的，她经常给我好吃的，对我那么好，我咋可能害她……”
“害死小柔姐？你是说……”夜无寐语气猜疑，却没说下去。
而我如同浮萍找到了依附，抓住他肩膀，决定将这个心结吐露出来。
“我天生开智晚，从小就傻傻的啥也不懂，就知道玩跟吃。村里每回有热闹我都第一个到，闹出不少乱子成了全村的讨人嫌。但住我家隔壁的小柔姐却对我很好，经常有好吃的就给我，我也总把我爷给买的糖果面包给她。还总带白小小去找她玩儿，但是有一天……”
说到这，那不堪画面浮现到脑海，我抽泣半天才继续。
“我去河边玩，看到小柔姐正在小树林里跟同村阿牛哥抱在一起亲亲，我觉得好玩就跑去跟全村人说了。那时候的农村很封建，这事传开后，全村人天天堵门口去羞辱他们。阿牛哥最后扔下小柔姐走了，小柔姐受不住打击也上吊了。”
“我当时不懂死亡是啥，就看着她在我面前吊死的，后来村长还发现她肚子里有了孩子，一尸两命。之后我莫名发烧昏睡了一周，我爷才作法给我弄醒。”
说完，我已经泣不成声，真的，等后面明白是咋回事了，我到现在都没心安过，总做噩梦，梦见小柔姐来索命，我跪着磕头疯狂跟她忏悔，以至于成了我心魔……
沉默许久，夜无寐抚上我肩膀，安慰，“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当时也还小，不懂这些，没必要再继续纠结，让自己痛苦。”
“年纪小也不能是借口啊！”
我转头看着他，眼泪随着愧疚越发汹涌。
“如果我当时没把这事告诉全村人，小柔姐跟阿牛哥肯定能成亲，生几个孩子，过好日子，就不会落得这么凄惨的下场了。我好恨自己啊，咋就不开智，这么蠢！这么笨呢？”
我使劲扇着自己耳光，嘴角都打出血来，可再多的悔恨，也换不回来小柔姐的命了。
“苏雪，苏雪你别这样，听我说。”
夜无寐抓住我胡乱扇自己的手，平定心气的看着我说道。
“我不为你开脱罪责，这事确实与你有直接因素，但催化这场悲剧的，那些村里人也逃不脱干系。以自己封建思维，生生把人家正常恋爱的男女逼得走向绝路，他们才该是最大的元凶！”
他的话有道理，但真正解开我心结的还得是小柔姐，我靠在他肩膀上，哭个不停，如果时间能逆转，我打死也不会再那样做。
“怀孕而吊死，一尸两命，如此必然怨气深重，都无法投胎，事情起因是我，我这辈子都没法放下这罪责。”
“但你要知道，是非因果都自由定论，你总这样，没能放下心结，反倒让妖魔趁机利用这点来伤害你。恐怕以后你连见到小柔真正的鬼魂，跟她忏悔道歉的机会都没了。”
夜无寐抱紧抱我，语气慷锵有力，真真是说到了我心口里去。
我恍然抬头看着他，泪眼朦胧，“那，我见到她真正的鬼魂，她会原谅我么？”
“会的！听你说这么多，我猜想她是个善良人，一定会的！”
夜无寐目光陈定的看着我，手指拂去我眼泪，也淡去了我此刻的柔弱。
我坐起身来，抹把脸平复好了情绪，让他扶着我，继续往前走，找其他人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