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家门口,刚刚定下脚步,就听见里面响起犬吠,紧接着听到了女人温柔的声音:“芝麻,馒头,大白天的,在叫什么呢?!外面有人吗?”
女人打开门,见到江上月的第一眼,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眼泪儿唰的一下落了下来,她抬起手,有些颤抖的摸上江上月的小脸,蠕动着嘴唇,破涕为笑:“我闺女儿回来了。”
宋薇老了很多,面容沧桑,眼角生出了好多条细纹,若是江上月在的那段时候,宋薇又怎会像现在这般老态。
“我回来了,娘。”
院子里的那颗樱桃树硕果累累,红宝石似的挂满枝头,石桌石椅,都为曾变化,恍若间,回到了三年前。
“薇子,谁啊?”
宋薇拉着江上月走进屋儿,笑逐颜开的说:“娘,是六元回来了。”
“啥?!六元回来了?”原本还在纳鞋垫的江老太猛地抬起头:“哎哟,我家六元回来了,过来,让奶看看,这几年瘦没瘦,过得好不好?”
粗糙的老手拉着江上月坐下,亲昵的摆弄着她,江上月浑身一僵,她不太习惯江老太的亲昵,可她没动,任由她摆弄。
左瞅瞅,右瞅瞅,见江上月和离家时没什么变化,才眉开眼笑的说:“可算回来了,死丫头,你一走三年,你娘想你想的眼睛都好哭瞎了,谢天谢地,老天爷总算把你送回来了。”
江上月朝宋薇看去,心中隐隐作疼,她也许不是个好女儿,可江上月也是身不由己,她背负着十万条人命,有些事情,她总是要去做的。
“娘,对不起。”她低低的说道:“女儿不省心,让娘受苦了。”
失而复得珍宝,宋薇哪里舍得责怪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娘知道你忙,娘不怪你。”
阿喜吱吱的钻到她怀里,三年过去,阿喜更胖了,像是个圆球球,蓬松的大尾巴一甩一甩,小眼睛看了看宋薇,又看了看江上月,手脚并用的比划着,似乎在说,他这三年,把宋薇照顾很好。
江上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温声道:“乖阿喜。”
她又问了家里的情况,宋薇说:“娘这几年过得也好着呢,你那个朋友月月送钱来,不愁吃喝呢,你爷和你姥爷去钓鱼了,你姥儿去接彦君放学了,你小弟也争气,考上了大学,还有你小舅舅早就是正式工了,家里一切都好,放心,放心。”
“那饺子铺呢?这几年经济大好,饺子铺也好干吧。”
宋薇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眼神有些躲闪:“好着呢。”
江上月轻皱眉头:“娘,与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宋薇不知道怎么说,目光乱飘,不自在极了,还是江老太看不下去,叹气道:“六元,奶跟你说。”
原来,江上月走后不到一年,二房就找上门来,带着儿子在江家美滋滋过了一段时间,江老太对刘招娣本就看不上眼,再加上之前打开了心结,心里自然是偏向宋薇母子,明里暗里的赶老二回老家,可这刘招娣有了儿子腰杆也直,说什么不走,硬是赖在了江家。
三元知道这事儿后,转成从场子里跑出来,嫌她娘丢人,劝刘招娣夫妻带着孩子回老家,毕竟燕京花销大,她那点工资根本就养不起一家子人生活,可这刘招娣非但不走,反而把闺女一通臭骂,说的很是难听,大概就是什么闺女都是赔钱货,小幺儿是她亲弟弟,她就合该着养他。
气得刘招娣扭头就走,三年也没联系过,只是这中间,偷偷给宋薇拿了点钱,也算是补贴她爹娘弟弟这段时间伙食费,再后来,三元找了个燕京男人嫁了,听说是当兵的,也没办酒席,直接扯了证,也没跟爹娘知会一声,就只告诉了宋薇和江老太,现在二房两口子还被蒙在谷里呢!
这中间看上了饺子铺,非要跟宋薇一起合伙儿干,宋薇没法子,毕竟妯娌之间,也不好闹得太僵就同意了,看着铺子日进斗金,刘招娣也起了心思,再加上江上月的这所四合院,也眼红的不行,这宅子是她侄女儿买的,侄女儿早晚得嫁人,再说这一年都没见个影子,还不知道跟那个野男人跑了,又或者是被拐子拐了,啥时候回来不知道呢。
那劳什子洋鬼子也不是老江家的人,她儿子又是个男娃,是能给老江家传宗接代的,只要大哥和大嫂一家不过来,早晚是自己的。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又觉得自己一家三口打地铺委屈,竟是直接跑到徐金凤跟前说三道四去了。
后来宋薇知道了,气得差点拿刀砍人,她闺女还没怎么样呢,她就开始想这套四合院,又跑到自己老娘眼前儿说些难听话,自己供着吃穿,铺子里赚了钱也给她分点,都是看着妯娌间的情谊。
可她偏偏说到了自己闺女身上,宋薇自然是不能再忍了,说什么都要赶他们走。
这刘招娣生了二胎,有了儿子,一切都为了自己儿子考虑,听宋薇说要赶他们走,当即不管不顾的闹了起来。
无非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说宋薇白眼狼,当初再乡下对她多好多好之类,没想到现在发达了,看不上自己这个穷亲戚了,邻里纷纷出来看,闹得很大。
江老太摆出婆婆的普儿想让她走,可不在一起搭火儿过日子久了,这刘招娣也不怕她,把前几年江老太磋磨儿媳的事儿全都给抖了个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