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初来乍到,哪个大人物,会针对她一个无名小卒?难道……和梁逍有关?
钟晚思索片刻,半响,只叹道:“先收拾吧。”
而与此同时,三皇子府上。那原先在钟晚面前趾高气昂的眯眯眼,此时浑身狼狈,战战兢兢地跪在三皇子面前。
三皇子听完来龙去脉,不由大怒:“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要你这个饭桶何用?!”
气急之下,他直接上去踹了一脚。眯眯眼倒在地上,不敢挣扎,小声道:“殿下饶命……”
“饶命?你还有脸叫我饶了你?”梁越大动肝火,怕的是梁逍查出是自己陷害钟晚。若有朝一日梁逍真的称帝,自己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阿悦好似猜中了他的想法,挥走了眯眯眼,揉捏他的肩膀:“殿下这是怎么了?何必与一个愚蠢的奴才置气?”
梁越闭着眼,沉声道:“父皇昏迷了这么多天,只传召了六弟,我这心里……”
阿悦柔声道:“殿下猜,现如今太子当是如何?”
梁越:“我那位太子哥哥,定然两耳不闻窗外事,温柔小意陪着太子妃,抚琴养花……他一向如此,好似什么都不在意……啧,也不知是不是装的……”
阿悦轻轻一笑:“太子能坐上那个位置,定然不是普通人。殿下知道,谁不想要皇位呢?心中若有所求,便不可能真的泰然自若,越是淡定,心里越是藏事……”
“你是说……”梁越猛地睁开眼。
“陛下昏迷这么久,整个内廷都乱了,太子不可能一无所知。”阿悦低声道:“接下来,殿下只需坐山观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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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火烧焦了半个书画铺子,连旁的铺面也有波及。钟晚叫上了还剩下的几个帮手,一起收拾烂摊子,好在烧毁的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东西,可以叫人尽快补休。
等到收拾完,已是黄昏,钟晚来到铜镜前一看,差点没尖叫出来,这是哪来的花脸猫?
后院的水池也没烧毁了,她正愁着打点水洗脸,一声马蹄声传来。
梁逍骑着白马而来,显然已提前知道了怎么回事,目光在废墟打量了一圈,眉心狠狠皱起,沉声道:“抱歉。”
钟晚:“诶??道什么歉?难道……”
梁逍人狠话不到,直接手一伸,将她带到马上。
“先去洗把脸吧。”梁逍带着她,回了府上。
路上,告诉她,原来这纵火之人,约莫是他几位哥哥授意。
钟晚眉心皱起,有些担忧:“那你呢,他们会这么对付你?”此时,钟晚心想的是,若她是哪些世家贵女,是不是能在这时帮他,而不是成为他的累赘……
仿佛猜到她心中所想,梁逍一手搂住她的腰肢,一手牵制缰绳,垂眸低笑道:“想什么呢?放心,我自有计划。这件事,会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落幕。”
嗯?
意想不到的方式……落幕?!
钟晚不解,梁逍似乎也不想解释,他的驭马之术极为娴熟,钟晚以前学过骑马,知道这种种类的马尤为桀骜难驯,可这匹马在他的驾驭下却以异常乖巧。
她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梁逍一笑,胸膛微微颤动。两人距离极尽,这微妙的感受,令钟晚不由脸颊发烫。
咚!
白马越过一个障碍,前蹄猛地扬起,腰腹的手臂收紧,将她揉入怀里。
“没事吧?”白马稳稳落地,梁逍放缓速度,伸手理了理她脸上乱发,柔声问道。
钟晚一抬眸,便撞入他深邃的眼底,有一瞬间,像是被什么旋涡吸引,被卷入其中。
良久,才轻轻咳了一声,低下头,只露出一双绯红色的耳朵:“没、没事。”
而马上这亲昵的一幕,落入旁人眼中。周婉儿从首饰店出来,便灌铅般钉在原地。
手中的帕子狠狠绞在一起,她目光复杂地看着马上远去的两人。一同出来的周母见她站着不动,循着视线望去,心中便了然几分,待两人都上了马车,周母问:“你可与六皇子相熟?”
闻言,周婉儿脸颊一烫,低下头:“上次山道上遇险,就是殿下救了我。”
周母喝了口茶,平静道:“满京城都知道他是一个纨绔,你这心也该收一收了。”
周婉儿垂眸,没说话。
周母点到即止,一行人回了周府。刚好周大人休沐回来,周母上前伺候,言谈间听说了皇帝昏迷只宣了梁逍一人觐见,太子和三皇子争斗多年,恐怕是不及六皇子受宠。听到这话,周母惊疑万分:“区区一个纨绔……怎么配得上?”
“妇人之仁!”周大人瞥了他一眼,“这些时日陛下昏迷,朝堂上下一片动乱,太子和三皇子都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思,只有六皇子出来主持大局,其雷霆手段颇有陛下年轻时的风采,我看他过去的纨绔之名,不过是为了韬光养晦,有远见矣!”
周母一个后宅之人,自然不懂这些,可一听夫君说了这些,心底便起了些想法……
指了下人过来伺候,周母便去了周婉儿的院子里,婢子正要通报,被周母挥开了。推门而入,周婉儿恍若没想到有人突然前来,忙将笔下的画纸收起来,却还是叫周母看了个边角。那画中是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郎,手持朗朗乾坤剑,风采卓然。
正是六皇子,梁逍。
周婉儿方才被敲打过,这会儿明知故犯,颇有些心虚:“母亲,你怎的来了……”
对于自己树立的威严很满意,周母笑道:“婉儿画了什么,可叫母亲看看?”
周婉儿素来在母亲面前端庄持重,此刻也不敢忤逆母亲的意思,犹豫一瞬,便交了过去。
周母展开画纸,仔细看了几眼,点头道:“画得不错,就是眉宇间缺了些神采……”
周婉儿一惊,没想到母亲居然不批评她,还点评她的画?
见女儿这般诚惶诚恐,周母头一次怀疑对他们的教养,说道:“婉儿,你也不小了,很多事应该有自己的想法,我仔细想了想,这六皇子也是不错的……”
周婉儿心中惊喜,可很快又垂下眼,失落道:“六皇子早有心仪之人。”
“是谁?”
周婉儿便如实告知了身份。
闻言,周母整齐地叠好画作,只道:“抽个时间,将这幅画送给他吧,画得不错。”
末了才道:“她一个商户之女,连给我们提鞋都不陪,又凭什么与你争取呢?”
“这男人啊,都是喜新厌旧的,许是在钟鸣鼎食的皇宫长大,觉得她身上的市井气息新鲜,可这新鲜劲一过,总归会回归现实,而这时,他就会明白门当户对的重要。”
周婉儿心中一激,那被自己压抑的想法重新冒出:“母亲,我……我该怎么做?”
周母却只说了一个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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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晚在梁逍府上洗了脸,处理了伤口,一直到天黑,才被热情的老嬷嬷放行回来。
回来时,门口的大片废墟已经被处理干净,她刚想夸明玥做事有效率,却不料她说:“小姐,景合堂的堂主来了,这外头是他们的人打扫干净的。”
景合堂堂主?钟晚眉梢一扬,步入内厅,其间坐着一个四五十岁的老者,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双眸熠熠,见到钟晚,立刻起身笑道:“钟掌柜的回来了?百闻不如一见呐!”
这景合堂的堂主倒是个体面人,钟晚回了一礼:“见过堂主。您说笑了,在下不过是一介乡野商贾罢了。”
堂主扶着胡须,摇头笑道:“一个乡野商贾,岂能拿到天墨令牌?你莫不是在说我没见识?”
钟晚笑了笑。
“不知堂主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堂主:“钟姑娘说笑了,我是来向你道歉的,我手底下的人约束不足,才出现这种事,还请姑娘莫要怪罪,之后产生的一切损失,我们景合堂都会一力承担……”
这位年迈老者不卑不亢,处事有章法,钟晚总算明白,景合堂为何是京城第一墨坊。
她心中不由得佩服,也想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便道:“堂主操持这么大的墨坊,定然是不能面面俱到的。”
堂主曹云浩叹道:“那小李是新招进来的管事,不知背后受了谁的指使,竟做出这等事,连累得我们景合堂也跟他一起被诟病!”
新招进来的管事?
钟晚沉吟片刻,问:“堂主可知他素来与哪些人走动?”
“我也派人去调查了,这人当初有一手好的制墨手艺被相中,却没想到身份皆是伪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