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寒秋目光一转,道:“此处甚好,”二人先扶高声远躺下,他已被伤痛折磨得精疲力尽,一句话也没说就闭上了眼睛。
朱玉簟心知这一阵调息,对寒秋武功成就十分重要,肃然道:“不论你听到什么,或是你自己发觉什么,都放心的去行功,让我替你守卫。”
薛寒秋道:“好,只是玉簟,辛苦你了。”
朱玉簟微微一笑,“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快坐下吧”。
薛寒秋依言盘膝而坐。这时他身上接受那出尘大师的真气,正觉无处流转,这下运气相引立时蜂涌而去。只见薛寒秋身子起了一阵巨大的震动,似是被一股浪涛冲击一般,双肩不停地抖动,脸上汗水如雨。
朱玉簟担心他走火入魔,暗中提气,运劲于掌,准备出手相助。
此时薛寒秋汗出如浆,全身震动也逐渐的历害。他突然睁开双目,望着朱玉簟道:“不要管我,动我……”话未说完,人似已支撑不住,身子摇了几摇,但尚能支撑着未倒下来。
朱玉簟两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寒秋,但见他那抖颤的身子,逐渐的平静下来,双目也缓缓闭上。他似乎陡然间恢复了平静,脸上的汗水也逐渐的消退下去。
朱玉簟长吁一口气,还未缓过神来,却又瞥见寒秋双臂一挥,突然仰卧在地上,全身颤动,剧烈异常,有如中了疯魔一般,身下的沙土也随着他颤动的身子四下飞扬。她心中震惊,但又牢记寒秋的叮嘱之言“不要管我,动我!”只好全神贯注地望着寒秋,一边思索着该如何去处理这惊心动魄的情势。大约延续了一顿饭工夫之久,薛寒秋渐渐的安静了下来,重又盘坐开始调息。
这一阵工夫,直把朱玉簟紧张得连呼吸也闭窒起来,脸色涨红。她听薛寒秋的呼吸渐入均匀,心知真气已畅,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脸上展现起微笑。
整整一夜过去,东方天际,泛起一片绚烂的朝霞,天亮了,无际蓝天一角,缓缓推出一轮红日。
薛寒秋调息完毕,睁开眼来,但见朱玉簟眉宇间隐隐现出倦容,想她这半夜担心守候,心中大是不忍,轻轻叹息一声,伸手揽过朱玉簟的娇躯。朱玉簟偎在他的怀中,见他已无大碍,心中一宽,忽觉一阵晕眩,立感困倦难支,沉沉熟睡过去。
薛寒秋脱下上衣盖在玉簟身上,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端坐着,过了许久,溶洞里见不到外头的光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洞外日升了中天,时已过午,薛寒秋腹中有些饥饿之感,但见玉簟睡得如此香甜,又不忍叫醒她,只好强自忍着辘辘饥肠。这时高声远醒了过来,他经过一夜的休养,精神已好了许多。他见朱玉簟在薛寒秋怀里一动不动,心中一惊,急急蹲下身子,无限关心地问道:“玉簟怎么了?”
薛寒秋微微一笑,“没有事,她这两日太过疲劳,此刻倦极熟睡,这一觉不知要睡到几时才醒。”
高声远道:“唉!玉簟贵为金枝玉叶,所受到的折磨痛苦,却是不计其数。薛兄这般疼爱于她,也算是上天有眼了……”他的话显然是没有说完,却倏然住口,缓步行向丈余外一处飞瀑旁,盘膝坐了下去。
薛寒秋心知他感怀际遇,无限神伤,他与玉簟一样出身皇室,却颠沛流离。感情也屡屡遭挫,身受之苦,际遇之惨,可算是人间一等苦命人,设身代想,亦不禁黯然。
直待落日将沉,天近黄昏之时,朱玉簟才由熟睡中醒了过来。她舒了一下双臂,睁开了惺松睡眼,问道:“我睡得昏昏沉沉的,什么时辰了?”
薛寒秋笑道:“应该快一整天了吧,高大哥已经等了很久了。”
朱玉簟星目转动,四下打量一阵,果见高声远在望她微笑,心中大感不安,微带羞意道:“你怎么不叫醒我呢?”
高声远急急道:“我等待不久,你不用放在心上。”
“高大哥,你的伤……”朱玉簟又关切道。
高声远展眉轻笑,“都是皮外伤,金创药疗效很好,已经不碍事了。既然你醒了,咱们也赶紧动身吧”。
薛寒秋起身时,突然“哎呦”一声,一个大大的踉跄,原来他为了让玉簟睡得安稳,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手脚都已经麻痹了。朱玉簟一阵感动,情不自禁握住了他的手,薛寒秋很有默契地搂住她的柳腰。高声远觉得别扭,默然转身先走了。二人瞧出端倪,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