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如槿听了半天,房中再无任何动静,便斗胆一点一点掀开盖头,只见车宁安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手不时地在空中挥舞着。纪如槿一下子把盖头扯了下来,扑了过来,心疼地搬起车宁安的脸放在自己怀里,“怎么喝成这样,来,我扶你起来!”
纪如槿吃力地抱起车宁安的身子,没想到他的身体竟然如巨石般沉重,试了几次仍没有搬动,自己倒是累了一身的汗。也顾不得那么多,她扯下头上的凤冠,扔在一旁,运功提气这才把他搬起来,好不容易俩人才站起来,车宁安随手一挥,纪如槿下意识地躲开了,顿时失了重心,俩人重重倒在地上。
纪如槿被车宁安死死压在地上,胸口犹如压了一块大石,一动不能动,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万分。
“哎,你醒醒!我快被你压死了,哎……”纪如槿拼尽全力喊出了这句话。
不想车宁安就像没听见一般,仍然一动不动,倒是呼出的酒气呛得纪如槿一阵狂咳。
“喂,喂!”
仍是毫无动静,纪如槿一阵绝望,难不成这新婚之夜就要在冰凉的地上度过了吗?心里胡乱想着,手却在车宁安身上四处抓绕着,企图把他唤醒。
过了好久,纪如槿几乎要睡着之际,忽然感觉酒气越发的浓烈刺鼻,脸上湿湿的,似乎有个湿热的东西在上面游走。睁开眼睛却看到车宁安正痴迷地亲吻着自己,纪如槿一下子睡意全无,方寸大乱,脸色潮红,下意识地迎合着他,心跳突突地清晰地跳着,越跳越快,渐渐的,整个人轻飘飘起来,屋内传来俩人低低的喘气声。
次日要去拜见车宁安的家里人,纪如槿如临大敌,一大早就派人去山庄请来了嫂子水玲珑,请教她该如何做才不至于出错。
周围静极了,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车宁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身穿锦袍,与心爱之人喜结连理,畅快之极……,忽然远处传来阵阵女子的笑声,车宁安忽地睁开眼睛,高高的屋顶映入眼帘,屋子里披红挂绿,与梦中的场景别无二致,顿时警觉起来,这才发现他一直是睡在地上的,只是身体周围被锦被团团围住,并不觉有任何的冰凉。
车宁安看看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贴身的米色寝衣,外衣被挂在了远处的衣架上。摇摇依旧疼痛的脑袋,车宁安以手撑地,缓缓起来。
屋内的一切渐渐映入眼帘,这才知道昨晚的一切并不是梦,心中倏然一跳,像被雷电狠狠一击,幡然明白过来,那是再真实不过的现实,冰冷如雪般刺痛了已经酒醉的心脏。身子摇晃一下,几乎要摔倒,趔趄退了几步才稳定下来。
长舒了几口气,缓缓来到衣架旁,扯下上面的衣服,却是刺眼的新郎服,仿佛抓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立刻把衣服甩在一旁。安定下来后,放眼望去,满屋的红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快走几步来到门边,想逃离这片红海,却怎么也打不开门。
试了几下,车宁安渐渐放弃了。坐在桌子旁,拿起上面的茶壶,自斟自饮起来。
虽然在另一间屋子里和水玲珑聊着,纪如槿的耳朵一直时刻注意着新房的动静。刚才那几声门晃动的声音她敏感地察觉到了,找了个借口辞了嫂子,慌慌地过来开了门。
车宁安安静地喝着茶,见她进来,瞟了一眼,一丝的不自然划过脸庞。
“你醒了?”纪如槿尴尬地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你昨晚喝醉了,倒在地上,我~我搬不动,所以……”
纪如槿小心地瞅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我怕有人进来看见了不好,所以就把门从外面锁了起来,你,你不会怪我吧!”
“我寻常穿的衣服呢?”良久,车宁安才缓缓开口。
“哦,在箱子里,我这就拿出来!”纪如槿欢快地跑过去,努力地在箱子里翻找着。
车宁安心里一阵苦涩,狠狠地咒骂着自己。
“安大哥,穿这件吧,待会还要去给母亲敬茶呢!”纪如槿挑了一件绛紫色的锦袍,准备给车宁安换上。
“我自己来!”车宁安从她手里夺过衣服,自顾自穿起来。
车宁安没和她说一句话,穿好后仓皇而出,像是在躲避什么。纪如槿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拼命忍着不让泪滴流出来。早知如此,自己却偏偏执迷不悟,如今才是第一天就受了他如此大的冷落,以后的日子……,到底是年轻气盛,忍了许久,愣是没有让眼泪滑落一滴,纪如槿倔强地收回目光,整理着被他扔在一旁的新郎服。
半个时辰之后,车宁安和纪如槿出了家门。
按照规矩,今天是新娘子要给公婆敬茶的,只有几步路而已,车宁安便步行出了门,纪如槿很快追上了他,俩人并排走在街上。彼此谁都没有说话,俩人偶尔朝过往的熟人微笑打招呼。
“二表哥,二表嫂!”韦青禾从马车里探出头,兴奋地叫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