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望月住进隔离病房,除了凌慕羽,没有人知道望月在准备移植手术。吉冈优衣是主治医生,她跟木野家及左野家人解释说望月现在的情况开始有些不受控,为了减少感染,安排住进隔离病房是非常必要的。
尽管受尽病痛的折磨,望月仍然非常坚强,身体不痛的时候,他会静静的望向窗外,向隔着玻璃的父母微笑。凌慕羽看着儿子纯真的笑容,心痛得揪得紧,她转过面,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无法止住的悲哀,是她带给他的病痛,他才那么小,却一直承受这种折磨,是她不好,她不是一个好母亲。如果可以,她希望他身上所有的病痛都转移到她的身上,让她来承受。
木野望眉额清痛,他伸手紧紧搂住别过脸埋进他胸膛哽咽的凌慕羽,不知如何安慰。优衣告诉他,望月的病情恶化了,他沉默的看完优衣给他看的报告,只是问了一句:“没有任何希望吗?”
优衣摇着头告诉他,三个月内不移植,没有希望!
他知道三个月内,他不可以找得到相合的配型,可是他仍用尽一切力量去找。
当他通过任何渠道都未能成功找到配型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世界上,不是有钱就可以办好任何事的,网上那高高的悬赏仍然挂着,很多人回应,可是他派人过去采集血液做的高分辩,不是点位不对就是身体状况有问题,根本不能移植。小雨的身体因为当年受了重伤未愈的情况下又怀孕生子,一直非常虚弱,到现在都没有受孕,望月根本等不及。
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在承受蚀心的痛苦,他感到他是那么的没用,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像有千百只虫子在心中撕咬。
“望,关于望月的病情,我想再跟你单独谈谈。”吉冈优衣推开房门从隔离室走了出来,淡淡地扫了一眼埋在木野望怀里哭泣的凌慕羽说。
“好。”木野望低头捧起了泪流满脸的凌慕羽,手指轻揩她脸上犹挂的泪珠心疼的说:“小雨,望月一定会没事的,等我回来。”
凌慕羽缓缓抬首,苦笑着点了点头。她知道,吉冈优衣是要告诉他青岛有一个很相合的血型,她要他去找。可是她不会告诉他,那个能救望月的小女孩,自己有着严重的地中海贫血,非但自己不能救人,还在等着别人去救。吉冈优衣只是要他暂时离开。
木野望从吉冈优衣办公室出来以后,脸上微微带着一些希企,只有凌慕羽看得懂那代表什么。
他仍然不肯对她说任何关于望月病情的事,凌慕羽知道,他所承受的一点都不比她少,只是,他埋的太深,他不愿她承受太多的痛苦,可他不知道,她的痛苦早已根深蒂固的扎根在她的生命中,从未离弃。
深夜,他们一起从医院驱车回家,去停车场取车时,夜风吹得很大,她有些瑟瑟发冷,他脱了西装外套包裹着她单薄的身体,他低头望进她的眸,很深很深,却有隐隐的痛。他想告诉她,如果可以,他愿意用生命去换回她们母子的幸福,可是这世间总是那么荒凉,他所拥有的一切,都不能为之所换取幸福。
他感到自己的绝望,如果青岛之行仍是失望而归,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承受失去望月之痛,他不知道单薄的小雨能不能捱得过去。
他深深的拥着她,在无人的停车场,心里的恸痛无可抵制,铺天盖地的汹涌而至。
许久许久,他才缓缓的对她说:“小雨,我明天要去青岛找一个很重要的证人,对不起,这个时候离开。”
微笑着说谎,原来是很痛苦的事,嘴角扯得都生痛。
可是,没有任何把握的事,他不会让她知道,他不想让她承受那种从充满希望到深深失望的巨大落差。
她靠在他的怀里,专注地听着他带着疼痛心跳声,以他看不见的哀伤轻笑着说:“嗯,放心,望月一定会没事,工作要紧。”回来的时候,望月或许已经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