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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二张牌(二合一)(2 / 2)

张居正闻言,暗自思忖。

自己已身兼太师、太傅双衔,亦是內阁大学士,还能有何头衔

难道是上柱国

可这头衔向来是追封所用,当年世宗欲授予严嵩,都被严嵩婉拒,自己怎好接受

“可是上柱国”他试探著问道。

“非也。”朱翊钧知道张居正猜不到,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眯眯道:“朕听外边人说,某年先生迎客时说什么我非相,乃摄”

“绝无此事,此乃坊间之谣传。”张居正这下是真被嚇到了,他不顾自己一把年纪连忙跪下,“臣请乞骸骨。”

现在这个时候他不愿意和皇帝起任何不愉快,不论是为了新政还是为了朝政,亦或者为自己功成身退。

张居正俯首,心中思索著该怎么辩驳,这类谣传他不是没听过,但是一直都没怎么在意过,但万万没想到皇帝听到了。

貌似还当真了。

但还没等他想好说辞,便感到自己双手一热,抬头看去,皇帝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边。

“老师不必如此,那时我年幼,国事皆操持於先生之手,摄政便摄政,暂理朝政,说是摄政也没什么。”

朱翊钧拉著张居正的胳膊把他扶起,隨后朱翊钧的话便让张居正內心颤了一颤。

“如今我已亲政,摄政自然不能让老师代劳了,但老师如想当宰相,朕岂能让老师不当”

“不过改一个字而已。”

朱翊钧笑容满面,目光灼灼地紧紧盯著张居正,声音虽轻却极具诱惑,

“老师可有意为我大明內阁的第一任首相”

“做一个名副其实的相国”

宫內霎时一片死寂。

连原本沉浸在自身命运悲伤中的宦官们,也下意识地抬起头,齐刷刷望向御座上的皇帝。

眾人屏息凝神,唯有宫灯灯芯偶尔爆出“噼啪”的轻响。

首相

相位

名副其实的相国

大明的第一任首相

张居正只觉得一股热血直衝脑门,让他大脑一片混乱,他万万没想到皇帝居然愿意封他为相。

首辅、首相虽是一字之差,但意义完全不同。

“陛下,此恐怕有悖於祖制。”

不知道怎么的,张居正忽然说出了此话。

“自太祖废相之后便.....”

“今时不同往日,制度该因时而变,太祖还不让宦官干政呢。”

朱翊钧抓著张居正的手轻轻的拍了拍。

“当今天下,这相位就该老师来担著,老师担著这相位,这新政推行岂不是更加顺利”

“为这天下新政,老师便兼著这个担子吧。”

“陛下,臣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士为知己者死,已经一把年纪的张居正竟感受到眼眶久违的湿润。

他不顾皇帝的阻拦执意拱手叩拜。

“不过这样一来变动或许过大,老师过几日可呈上奏疏,推行改革官制。”

“如此,接著奏疏,將胥吏、相位、总理衙门的事情都一併提出来。”

“到时候推动百官通过决议,这样更为稳妥。”

朱翊钧提醒了一下张居正。

“陛下曾说有三件事,还有何事”

张居正站起身来再看皇帝,丝毫不觉得皇帝胃口大,只觉得皇帝开始像一位真正的君王。

他是真觉得眼前的皇帝有点世宗的影子了。

聪明、睿智、有主意。

这绝不是什么暗讽,他一直觉得大明历代皇帝会当皇帝的只有两位,一个是太祖,一个便是世宗。

太祖以布衣起家,然不管是外交、內政、军事都仿若天授,安排得井井有条。

世宗少年登基,其聪慧是他亲眼所见的,深居宫廷而掌控朝政。

而当今陛下,从小便聪明,四岁便能读书,开始学四书,继位之前便已经通读四书以及理学书籍。

即使在民间亦可称为神童。

外国来使见皇帝,无不称讚其聪明睿智。

远胜先帝。

张居正开始欣慰,他已经发觉皇帝所提出的要求並不是为了揽权夺利,为此,皇帝甚至做出了很多让步。

甚至用了不少手段拉拢他、收买他。

如此君王自是社稷之福。

“最后一件事倒也简单,那便是下詔朝鲜国主,令其配合辽东军镇对不服我朝之建州女真各部改土归流,犁庭扫穴。”

“之后再移民辽东,开垦农田,设立布政司。”

朱翊钧頷首,他可没有忘记满洲人。

“陛下,这些年李成梁在辽东多有军功,女直各部已不成气候。”张居正沉声道。

“我犁庭扫穴非因女直如何,乃欲开垦屯田、实控辽东。”

朱翊钧自然知道这个时期的李成梁有多厉害,建州卫首领王杲被其杀死,又在董鄂与朝鲜处建立堡垒阻隔其交流。

蒙古女直皆不是其对手。

“那陛下为何如此欲开边辽东”张居正紧锁著眉头。

“欲缓漕运之危急。”朱翊钧自然不可能承认自己要开疆扩土,如果承认,那这事情必然没戏。

辽东地方看著不大,但是地形格外复杂,东西北皆有敌人,看似距离京师很近,可偏偏还有个辽西走廊,物资並不好运输。

一旦全面开战,所耗费粮餉不是什么小数目。

但在这在这件事情上,他发现自己还有一张牌可打。

那就是漕运,大运河是大明的大动脉,南北物资往来皆赖此河。

可这条河虽以隋朝国运为代价建成,虽然有运输大动脉之称,但终究只是一条毛细血管,所运输物资杯水车薪。

盖因大运河还是太窄,运量不足,以至於漕运常年阻塞。

运河之上船挨著船缓缓前进,若有船不幸淹没,则整条运河都要堵塞。

但即使如此,每年钱粮运输量仍然不能满足大明北方所需。

张居正听得皇帝欲缓漕运之急,便立刻意识到皇帝开垦辽东的用意,他反对道。

“陛下,辽东苦寒,其地多沙磧斥卤,非膏腴之土。农户耕种,多赖黍米,一岁仅得一熟。且雨旱无常,田地荒芜者眾,军户逃亡亦屡见不鲜。纵然开垦,所获几何又如何能反哺京师与九边军镇”

注1:我非相,乃摄。——《万历野获编》(这本书很多都是收录的传闻,因而本文採用传闻的认定)

注2:斥卤之地,古代对盐硷地的称呼,东北在未开发前,整个松嫩平原西部中部大多为盐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