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森，九舅舅自小看着你长大，亦是十日前才知你的身世。听你叫惯九舅舅了，暂且仍这么叫着吧。”
谢禹森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一点头：“禹森一直都是禹森。”
柳煦听不出他们话中有没有什么深意，只知道深居简出在家养病的贤王现在也知道谢禹森的身世了，既然能这么当面说出来，说不定还和皇帝求证过，侧面说明皇帝想要谢禹森接位的态度有多坚决。
原以为贤王叔侄二人要接着闲话家常，却不料贤王话锋一转就到了她这个当了许久背景板的人身上：“明月郡主身世坎坷，皆由本王而起，皇上虽答应本王恢复镇北侯府的名声，但本王毕竟欠了镇北侯府合府性命，还有当年在那场战役中死伤无数的大封国将士们……”
贤王的话突然到让柳煦惊诧万分，也让谢禹森一时间忘了说话。
然而贤王却好像一点都没察觉到。
“禹森，九舅舅知你是个良善的孩子，日后还望你护着镇北侯府这点骨血。”
谢禹森虽惊得一时间忘了说话，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您是说镇北侯并未通敌卖国？而是……”你诬陷的？
但这有点说不出口。
贤王一脸的如释重负，点了点头，呼吸急促了些：“当年大皇兄突然暴毙，父皇将皇位传给皇上，本王认为是皇上杀害了大皇兄并逼父皇禅位。与镇北侯柳无畏说起此事，一向十分得大皇兄信任的柳无畏竟说我想多了，那时我便固执地认为大皇兄之死说不定柳无畏也参与其间，就算柳无畏没有参与，他作为大皇兄最信任的人，也不该对新皇这么忠心耿耿。于是我便行差踏错，在军中安插了人手，给东秦国当时的元帅写了信，透了些密，让他给柳无畏回了信。”
贤王一口气说了这么许多，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好一阵喘息以后才道：“虽然我让人透的密真假掺半，但东秦人太狡猾了，竟然从那信中得到了兴州军营的真实信息。”
虽然没喘了，贤王也停了许久才缓缓道：“柳无畏全家被杀，兴州军营将士们也死伤无数。我二皇兄荣王更是被迫去了兴州接下守卫大封赶走外侵之敌的重责，还在兴州军营一呆就是十几年。”
“这都是我的错。”贤王脸上满是愧疚，“然而柳无畏被皇上下令杀害时，我还没醒悟，只觉得畅快，后来才渐渐悔意上涌，然而逝者已矣，已无法挽回。而我虽不惧以命谢罪，妻妾和稚子又何其无辜……”
“我有私心，可每每想到这里，我内心便倍受煎熬。我尚且担心妻儿受我连累，那忠心耿耿，戍守边疆的镇北侯又有何罪，他家中老小更不该受此牵连。”
“我苟延残喘，吊着一条命活着。无颜请封世子，更无颜面对皇上和大封的各位臣子。原本以为我会将这个秘密永远带进棺材，十日前听到下人议论镇北侯还有血脉留于世，还被关进天牢了，我就知道这是老天爷要我说出真相，还镇北侯清白的时间到了！”
“只是那时我太过激动，一激动便晕厥了过去，这十来日，昏昏沉沉的挣扎在生死边缘，得到今日才将皇上和明月都请至府上。”
“我已经将实情向皇上和荣王和盘托出，我罪大恶极，但家人无辜，皇上答应将他们贬为庶民但留他们性命，明月，所有的事都是我搞出来的，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再找他们算账？”贤王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卑微，仿佛柳煦不答应他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