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岳小公子贪图欢愉之前,不曾想过姘居相好,难以为妻,甚至难以为妾的话,那他这个人的品性,让人轻看。
孔瑶原本的打算,明显是最乐观的想头,留在帝京生子,变数颇多。
她已有六个多月的身孕,有早产的可能。且她这个岁数,有难产的风险。
若主子当真想保下孔瑶母子,给那孩子一个正经身份,又有何难?
林霜降略一沉吟,问道:“孔家可有你信任之人?”
“没有。”孔瑶苦笑,“当初,我离了岳家,回娘家住了一阵子,弟妹对我,指桑骂槐。姑姑联系我,接我去颍川郡王府小住几日,帮我立了女户。虽然我傍身之财不多,但日子也过得。”
“皇后命你管着慈幼堂,你却假公济私。”林霜降轻叹,“你对得起皇后的信任吗?”
孔瑶怔了怔,挺直的腰背塌了塌,喃喃道:“我对不起皇后。”
“你起来吧。”林霜降淡淡道,“今晚你就歇在县主府,明天一早,来喜送你出城。等你生了孩子,坐完月子再回来。”
孔瑶一听,知道她愿意为自己求情,不由心中一酸,缓缓附身叩头:“多谢县主。”
林霜降使了个眼色,奉玉上前去,用了点力气,轻而易举地把孔瑶扶了起来。
孔瑶身不由己地坐回去,欠了欠身。
“慈幼堂可有你信任之人?”林霜降又问。
“自是有的。”孔瑶连忙回道,“我与一位赵嬷嬷最是要好。当然了,赵嬷嬷资历颇老,懂得最多,从不藏私,人缘极好。慈幼堂的老人与孩子们也都很喜欢她。”
林霜降点头:“你有孕在身,她知道吗?”
“赵嬷嬷会些医术,我这喜脉就是她摸出来的。”孔瑶轻声道,“起初,我也犹豫过,是否要留这孩子。在慈幼堂这些年,我把那些孩子放在心上,悉心照料,早已有了深厚的情分。看着他们一天天长大,心里也是满足的。赵嬷嬷说我身体底子单薄,落胎的话。往后再难有孕,且极伤身,不如走一步看一步。若这孩子与我无缘,她会尽力保住我的性命。不曾想,这孩子在我腹中,越长越壮实,我也舍不得了。”
林霜降看着她:“这个赵嬷嬷的来历,你可知晓?”
“她是先帝时的宫女,到了岁数出了宫,嫁了一个郎中。”说到这里,孔瑶顿了顿,脸上流露出几分不忍,“她与那郎中生了一儿一女,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一家子康健和乐。直到,她的小女儿在花灯节上走丢,儿子被惊马踩踏,重伤身亡,丈夫也一病不起。她一个弱女子,葬了儿子丈夫,多方打探消息,寻来帝京。”
林霜降心中一紧:“她的小女儿——”
“也死啦。”孔瑶深吸一口气,“她的女儿活泼机灵,被拐之后,辗转卖到帝京,在一富户家中做丫头。可那家的公子染了天花,她的女儿贴身伺候,两个人都没有挺过来。那富户感念丫头忠义,便与他家公子办了冥婚,合葬在一处。赵嬷嬷找上门去,那富户验明了她的身份,也是当正经亲家对待的,并许诺,那公子的弟弟娶了妻,有了孩子,就过继一个到兄长嫂嫂膝下,让他们有香火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