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冷了……
宋既明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对外总是一副尖刺的女人，实际脆弱得可怕。他一步一步试探，小心翼翼地前进，才有了现在的结果。
而且，宋既明也不可能让秦缈再往后退了。
而秦缈，视线落下凝视着两人的手——准确来说，是宋既明所包裹着的手，直到一细微的冷意落到她的面颊上。她重新抬头看了看一片漆黑的夜空，雪花纷纷而扬地抛下，洋洋洒洒地随着风四下摇曳，落在了她的头发上、眼睑上。
“下雪了……”如同喃喃一般，秦缈怔然地望着纷纷扬扬而下的雪花。
除夕已过，新的一年，初雪降临。
这里偏南近海，少有雪下下来。秦缈为数不多的几次看到雪，还是在小的时候……雪景很美，但身处于冷冰冰的房子里的时候，她面对任何的景象都少有感知……或许是有的，冰冷的气息如阴影一般随之而来，秦缈下意思地将其摒除在外。
“要回去了吗？”宋既明开口询问，但事实却是未将秦缈的手松开。
显然，宋既明并没有打算这样将人放回去。
对于秦缈避事不论的性子，宋既明有着清楚地认知……说好听点，秦缈那叫极端的理性，将所有可能发生的负面情绪的阈值都降到最低，实际上，不过是一懒惰的性子，麻烦能避就避。
他有一种预感，只要今天就这样将人放走了，秦缈可以十天半个月找借口不见他，而后再当作无事发生一般，将这件事揭过去。
感情之事，不进则退。
“你想让我回去吗？”秦缈目光示意了一下宋既明紧握着自己的手，丝毫没有放松的意识。宋既明装作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一派无辜不解。
待秦缈再一挑眉之时，宋既明已然将手松开。前者偏了偏头，抬头仰望着雪花落下之时的纷扬景象，情不自禁地伸手，看着一片片的雪花融化于温热的掌心中，沉默了数秒之后，终是开口：“沈君雅得了很严重的病，应该是病得快死了。”
“死之前想到了还有我这样一个女儿，求我救他……他能给我他的全部身家，甚至可以舔着脸去给秦家登门赔罪。”
“他觉得亲情打动不了我，所以拿利益交换。他觉得我会接受……因为那也确实不是亏本的买卖……”秦缈咧嘴笑了笑，那唇角更像是被两条看不清地鱼线吊起，没有任何生气与活力。
她收回看向夜空的视线，下意识地去找寻一直注视着她的目光，却又在触及的那一刹那就收了回来。少年眼底的纯粹，如过电一般，激起一片酥麻。
于她而言，是毒药。
秦缈避开视线，低声宛如喃喃一般：“老实说，我纠结过到底要不要去见他……”
“但好像心里还是有一点期待的。”究竟期待着什么，秦缈并没有说出口，但宋既明看到秦缈扯起的、半落不落的嘴角的时候，什么都懂了。
秦缈清冷的声音如同这样一个雪夜，带给人无限的寂寥：“那一点点的期待，也碎得干干净净。”
秦缈想，要是没有宋既明捧出一片真心于她，她应当不会心存妄想……这被阳光找到的荒土，终生出的一棵萌芽，在未经历甘霖之前，就被扼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