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都是爸爸的错。”
“你原谅爸爸……救救爸爸……好不好?”
沈君雅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基本都是那些秦缈已经抛诸于脑后,想都想不起来的事情。可男人却能说得那么流畅、详细,仿佛一切都印在他的脑子里不曾忘却。沈君雅一遍又一遍地带着秦缈回忆过往,想激起秦缈心底那一丝丝对于过去美好日子的怀念与柔情。
但直到沈君雅说得口干舌燥,声音再度嘶哑,也不见秦缈有一点反应。
秦缈的身影遮住了大半的光,让沈君雅无论如何费力地朝上看,都没办法窥探出秦缈脸上的情绪,直到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声响起——
原只是一道如同电流一般的笑意,但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
而始作俑者一手叉腰,一手将长柄伞直立于地面,如同拐杖一样支撑着她的身体。
“哈哈哈哈……”秦缈笑得直不起腰,连带着眼角都笑出了水汽。
也就在这是,沈君雅看到了那被光打明的半张脸,那眼中的讥讽、嘲弄以及怜悯都快从眼眶里漫出来了……秦缈就像是在看一个自娱自乐的小丑,以上帝的视角俯视着。
“我真的很好奇,你的脑袋里究竟都记了一些什么东西?”秦缈将一只手置于唇前咬住,笑声断断续续地从唇缝里溢出,连话音都变得含糊,但好歹能让人听明白,“那些垃圾都记在你的脑子里,怪不得你做什么都一败涂地。”
沈君雅听了秦缈的话,气得身子奋力往上抬一下,但也只是稍稍离开了枕头两寸左右的位置。“你……你这个不孝女!”
“啧。”秦缈依然一手撑在伞柄上,不耐地皱了下眉,“我还以为你能装得再久一点呢……没想到了,这才几句话的功夫?”
“还有……”秦缈微微弯下身,好似近距离观察沈君雅龇牙咧嘴地丑态,唇角自然地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既然觉得我不孝顺,那你就去找那个孝顺的呀?”
“难道……你宝贝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就不肯捐一颗肾来救你的命吗?”笑还是那副模样的笑,只不过秦缈那双深邃的眼,宛如浓墨一般不见底,光是盯着就让人不由发怵。
沈君雅原还想再骂两句,但视线一对上这双眼睛,便在一瞬间忘了所有想要说的事情,只剩下了打从心底泛起的战栗。
秦缈想,自己还真是太过善良了……
居然忘记,“若是给人性留下一丝余地,人性就能给你撕出一片天地”的道理。
她本来啊……就不应该抱有任何期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