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在他们这样的家庭里,几乎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笔烂账。只不过秦缈和纪铃周背后的这一笔笔,闹得动静有些太大,实在是有点不大体面,惹的人看笑话。不过还好,在秦缈和沈君雅的这笔账里,外人看到的只是谁跌落到泥里,再也翻不了身,没人会去纠结过往的得失。
谁狠谁老大,说得也就是这个道理。
挂了电话后的秦缈,一个人在客厅延伸出去的阳台上待了许久,直到脸上的热意都被冷风吹散,女人才将撑在扶手上的手,收回了口袋里。秦缈抬头看了看天空,灰蒙蒙的天空连云朵似乎都是同一个色调,算不上压抑,但也不似晴日能给人带来的好心情。
想在冬日里见到和煦的阳光,是一件极其奢侈的事情。
沈嘉蓝从国外回来了,还是孤身一人,说明沈家那边没有一个人知道她会回来。温甯已经有将近一个月不见踪影,更是没在任何社交场合上出现过,就连沈君雅被带走后,温甯身为沈氏的女主人也没有出面发表一字一言,很有可能是压根出不来,甚至连与自己女儿联络都做不到。
沈嘉蓝不蠢,即便她不了解现在国内的情况,也能猜出——温甯出事了。
如果这样想,沈嘉蓝突然回国的原因便清晰了。
秦缈在想事情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会将眉头蹙起。这习惯不好,可她怎么也改不掉。也就在她沉思之时,大衣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秦缈似有预感地拿出了手机,嘴角同步露出了笑意,连带着眉间的愁绪也消失了。
果然,是宋既明。
“喂,你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女朋友了?”秦缈背靠着栏杆,视线微微垂落在自己的脚尖上。她现在脚踩着的拖鞋是一双灰色的兔球,与她平日里的形象十分不符合。秦缈原来的一双是灰色的棉质拖鞋,可偏偏宋既明说这样毛茸茸地穿着暖和,硬是将其扔进了购物车,买了回来。
想到与宋既明平日的相处日常,秦缈的脸上总会洋溢起些许的笑意,发自内心,遂而明媚温暖。
那头的宋既明轻笑了一声,但是这简单的音节,便能听出他的好心情。宋既明那里的声音有些吵杂,但少年温柔的声调平和,总给人如沐春风的错觉:“当然记得,这怎么能忘呢?”上扬的语调带着些许的调笑,秦缈都能想想宋既明这样说话时,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着的亮光。
秦缈也配合着嗤笑了一声,而后宋既明平淡的声音一转,话语中的笑意似乎敛去了些许:“你在吹风?”不等秦缈多说一句辩驳,宋既明继续说道:“你自己什么体质不清楚?还吹风?”少年的声音比适才冷了许多,背景音的热闹更衬着宋既明透来的沉寂感。
得,还真的管上她了。
秦缈勾唇笑了笑,一边说这话,一边往房间里走:“我只是刚刚在想事情,想烦了就在阳台呆了一会儿。”秦缈这句话音落下之时,刚好跨进了客厅,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宋既明,你怎么越来越喜欢管我了?”
那头的男声顿了一下,后冷哼了一声,赌气似的开口道:“嗯,就管。”这个语气声调,与宋既明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格外不符,可偏偏秦缈已然习惯了他这副样子。
两人相处总有些奇怪的化学反应产生。就比如宋既明,在外头是端方持重,冷漠的神情总是无声地将人拒于千里之外;再说秦缈,冷艳的五官极具攻击性,笑与不笑都带着与生俱来的疏离感,清冷的目光落下之时,直让人觉得矜贵、不可亵渎。可偏偏就是这样两个人凑在一起,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对外相斥的磁场,在他二人之间格外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