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一大早，老宅的司机就在Z大门口等着秦缈。后者穿着一套小香风的短呢外套，下身搭了羊呢的黑色直筒裤，脚踩一双五六公分的短靴姗姗来迟。
老蒋已经在车外抽完了一根烟，看了不知多少次的手表，才等到秦缈懒洋洋的一句：“走吧。”
老蒋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听着秦缈的吩咐去酒店接秦知音。
就在昨天晚上，秦老爷子不知何原有，打电话给秦缈之后，又吵了一架，具体原因没人知道，只是那动静，怕是老宅都震了两震。不过让人觉得奇怪的是，秦缈一直对老爷子说不上忍让，但恭敬有加，此次能让老爷子动那么大的肝火，还是有些匪夷所思的。
秦缈一手托着下巴，目光有些涣散地看着车窗外的街景。这个点有些冷清，街道上都看不到人影，连车的影子都少得可怜。秦缈懒散地打了一个哈欠，用手轻轻拂去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眼中的红血丝纵横交错，面无表情之时，给予人凌厉的压迫感。
她昨晚跟许翊他们开线上会议，直到九点多才回寝室，后来又接到了老爷子打来的电话，脾气一时间收敛不住，顶撞了两句。后来挂断老爷子的电话没多久，秦知乐的电话就打进来了，一如既往的冷嘲热讽，可偏偏语言的多样性匮乏，来来去去就只有那几句话，秦缈就算不听也能差不多复述出来。
只不过，他倒是还提了一句——让秦缈今天带着秦知音一起来陪老爷子吃早餐。
以至于秦缈在这五六度的天气里，早早从温暖的被窝中起来，直到现在都没有缓过神来。
车窗半开，外头的风像刀子似的刮了进来，秦缈吹了好一会儿，直到昏沉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一些后，才将后排的车窗彻底关上。
蒋叔从后视镜看她的神情好了许多，便开口说道：“小姐，昨天晚上老爷子也只是一时气急了，才会口不择言的，您别介意。”
“知道您和大小姐要回去陪他吃早餐，他还让张婶准备了您们爱吃的。”
“老爷子就是嘴硬，心里还是很记挂你们的。”
蒋叔在秦家工作了几十年，连秦知音都是他看大的，私下对他们也格外照顾，就像是亲切的长辈一般。他说话，秦缈多少都是尊重的，心里也清楚，他是不想让她们母女俩跟老爷子的关系在恶化下去。
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不是一个人的一直退让就可以解决的。
即便心里如此想，秦缈脸上也没有表现出分毫，仍旧十分乖巧地应答。女人的表情始终淡淡的，幽深的瞳孔眼底，像是灌进了秋风的萧瑟。秦缈脸上是一贯冷到近乎淡薄的神情，薄唇轻抿着，连带着唇角都微微往下压，总显出一副置身事外的冰冷模样。
秦知音倒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手里拎着给老爷子带的礼物，心情愉悦地坐到了秦缈身边。
自那天她提了要带秦缈离开的事情之后，便时不时给秦缈发一两句消息。秦缈的回复虽然不及时，但每条都会看，偶尔也会接受秦知音送的礼物，帮秦知音挑挑东西。两人之前那格外陌生的母女关系，也因此有了一些改善。
“你这身……还少一条项链？”一坐上车，秦知音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女儿的打扮，自然而然地给出了一点意见：“前段时间，我一个意大利的朋友送了我一条欧泊的项链，造型很别致。我戴总感觉有些奇怪，还是给你这样的小姑娘比较合适。”
秦缈困得厉害，懒得掀起眼皮去纠正秦知音对于“小姑娘”的理解。二十多岁……都是出门要被叫阿姨的年纪了。
秦缈一边在心里腹诽，一边假寐听着秦知音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