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嘴角的弧度就像是被无形的线提起来的一般，僵硬又深刻，仿佛只要稍稍泄力，又会回到原先那个下坠的角度。
秦缈觉得，这是她看过宋既明最难看的笑……配不上他这张好看、招人心疼的脸。
“宋既明。”秦缈在少年松手的刹那重新攥住了少年的手。她微微用力，生怕下一秒，眼前的人会直接脱手离开。
要是让宋既明离开，自己恐怕再也不能将人找回来了。
“现在还没有过十二点……我当时说的话，你还记得的吧？”秦缈现在的思绪纷杂，但唯有一个念头格外清晰——不能让宋既明走。
少年沉默了片刻，垂落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秦缈与自己十指相扣的手上，嘴角忍不住雀跃，又硬生生地往下压了下来。在确认自己不会露馅之后，宋既明才抬眼看向秦缈，“然后呢？”冷冰冰的语调落下后，自嘲似的轻笑随之响起。
“宋既明，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的。”秦缈的手微微发力，将人往自己这里带了两分。清冷的嗓音不复存在，低吟沙哑，就像是久压与心的情绪一点一点爆发出来，“我这个人自私的要死，性格也恶劣、睚眦必报，只要得罪我的人，我一定十倍奉还。”
“我也不是什么一谈恋爱就上头的人。”女人的嘴角微微扯动，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眼中却是一片认真赤忱，“或许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会经常性地发生。”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利益是我首先会考虑的因素，情感只能置后。”秦缈顿了顿，握着宋既明的手越发用力，连带着骨节泛白，“所以，宋既明……”
“你想要和这样的我在一起吗？”
没有正式的场合，也没有浪漫的烛光晚餐，所有前段时间所构想的那些精致华美的元素，都无一存在。漆黑夜幕上，所悬挂着的那轮弯月与零星的几颗星星，成了这场简陋告白的见证。
“你倒是对自己看得很透彻。”宋既明同样扯起嘴角，一抹讪笑浮现在少年如玉的脸庞上。
除了他自己以外，无人知道其内心漫起的尘埃落定的欣喜。
将一肚子话都说出口的秦缈，如释重负，轻耸了下肩之后，语调又变回了原先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确实……无论是看自己，还是看别人，我总归还是有点眼光的，对不对？”秦缈眯了眯眼，眼波流转间戏谑的神情映着苍茫的灯光，别有风情。
“所以呢？你的答案是什么？”秦缈的话音刚落，却见眼前的少年身影俯下，将女人眼前的光亮尽数遮挡。
一片阴影中，她能感觉到十指相扣的掌心的温热，也能感觉到少年另一只手，抚上她脖颈之时带来的酥麻、颤栗。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置于秦缈后颈的手不由收紧、用力，迫使女人的头扬起，配合着少年的角度。
她能看到，唯有那双格外漂亮的、琥珀色的眼睛……像是将月光关进了自己的眼眸中，尽是缱绻。
双唇贴合，咬弄，又隐忍，又温柔。
人行道上的路灯将这一双人影拉长，微风拂过带起一片细微的沙沙声，月亮隐于云层之后，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