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蓝在心里嗤笑了一声后，重新抬头对上了秦缈的那双眼睛。曾经，她很怕这双眼睛……幽深一片，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到底，让人不由自主地生了怯意。
但现在，她有了能直视这双眼睛的勇气。
只见以往必定预期针锋相对的沈嘉蓝倏然一笑，眼中带着怅然，亦带着解脱的快意：“是我自己提的，跟父亲没关系。”
这个答案，倒是让秦缈有些意外。她还以为一向娇俏、不谙世事的沈大小姐，这次也会躲在父母身后，生怯怯地看着暴风雨来临，看着大厦将倾。
没想到……温室里的花朵，自觉地去接受风雨的洗礼。
“那天听完你说得话，我跑回家跟他们从吵了一架……好像也不能说是吵，只不过看着爸爸那个样子，我大概知道清楚，你们俩根本就没有和解的可能。”
沈嘉蓝看着秦缈的目光中带着奚落与嘲弄，自嘲似地笑了笑。她当时想得确实有些太美了……居然希望造成这个场面在罪魁祸首——她的父亲，能跟秦缈去和解，其他不要将场面搞得那么难看。
但沈君雅，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比起之前那一巴掌的诧异与震怒，这一巴掌扇在沈嘉蓝脸上的时候，她居然只有失望与悲伤。
早在秦缈掐着她的脖子，将真相不留余地地揭露的时候，其实自己内心构建的伊甸园早已破碎，而沈君雅的这一巴掌更使得其彻底坍塌。
“秦缈，很抱歉。”
“这句道歉欠的时间有点太久了……但是我还是想要跟你说……对不起。”沈嘉蓝终是低下了她一直高高扬起的头颅，放下了一直以来的自傲，朝着她过去认定的宿命对手表达歉意。
秦缈看着这样的沈嘉蓝，沉默了数秒后，漠然开口道：“你是代表你自己，还是代表你的父母？”
“如果是前者，那大可不必。我跟你之前，没有谁错谁对，但也永远不可能和解。”秦缈冷冷地挑了下眉，时常挂在脸上的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也被收敛得干干净净。她话语一顿，薄凉的目光在少女的脖颈处扫视，“如果是代表你的父母……那你还不够资格。”
“他们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远远不是你一句道歉就可以平息的。”秦缈的冷眸扫过收回之时，正好对上了沈嘉蓝抬眼看来的目光。
女孩的目光与之前相比确实多了两分坚毅与坦然，连说话的声调也同样如是：“我知道！”
“你需不需要这一句道歉，其实无关紧要，但是我必须要说。”沈嘉蓝顿了顿，心里构思了数遍的话，临到说出口时便有些说不顺畅，使得自己看起来十分笨嘴拙舌。
她想让自己有点改变，不再像秦缈从前讽刺的那样，做一朵对外界一无所知的、温室里的花朵。
“还有一件事……”
“我希望你可以向巫灵琳传达我的歉意。”沈嘉蓝深呼吸了一下，将这段时间，自己心里想的那些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虽是道歉，但更像是宣泄。
“我确实喜欢过那个男生……对巫灵琳造成的伤害，我知道是我再多说什么也难以弥补的。以后，只要是她需要的，只要她开口，我就会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