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缈在一片漆黑的客厅里躺了十来分钟,左右翻腾愣是没有睡着,后又打开电视听着里头晚间新闻的声音。
“昨晚十一点,xx小区一单身女性的公寓被闯了空门。而就在三天前,隔壁小区一同样单身女性的住所被洗劫,幸而无人员伤亡。再次,希望广大民众都注意自身安全,将自己的人身安全放于首位……”
秦缈听着播报员悦耳婉转的声音,心里的烦躁更是没有下去一分,头也疼得越发厉害,此刻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留下,遂而关了电视后径直起身,去了浴室。
冰冷的水从头顶倾泻而下,秦缈几乎在一瞬间清醒,一直堆积在自己心里的负面情绪似乎被这泛着凉意的水冲刷得干干净净。
即便这一切都只是表面,但能获得片刻的宁静已是难得。
她对宋既明动向的在意超出了自己的预期,这种不受控的情感犹如在四肢百骸相互游走冲撞,让秦缈总会陷入莫名其妙的纠结中。
“宋既明……你还真是足够让人在意啊……”秦缈低声喃喃了一句,抬起头,迎面感受着水流从上而下,面颊、脖颈,再是肩颈、背部……顺着曲线而下。
她渐渐将那不停回**在耳畔的风铃声抛于脑后,耳边是湍湍的水流声,脑海里却像是走马灯一样,将所有画面一帧一帧卡顿播放。
有从小到大连濛对自己戏弄嘲讽,也有那些旁支的长辈对自己的说教……好像她秦缈是谁都能踩上一脚,凭什么?就因为她母亲一时之间识人不清,还是因为她的出生玷污了家族门楣?无论是什么,好像都跟他们那些七拐八怪的亲戚没有什么关系。
但偏偏,他们这样无关紧要的人,最是爱凑热闹。
女人不由勾起唇角,几乎挑不出什么瑕疵的面容上,常年挂着嘲讽与冷漠,似乎是一张因血肉而生的面具,怎么也扒不下来。
秦缈,你要小心一点啊……你可绝对不能再失败第二次,没有人会再给你第二次的机会的……你也不想,一直被你厌恶的人踩在脚底下,对不对?
女人双手撑在冰凉的瓷砖上,一点一点缩紧成拳,直到掌心内的痛感传来,秦缈才倏然松开了手,将花洒的水关掉。
女人穿着浴袍从浴室里走出来时便听到了门铃声,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向玄关。
还带着湿气的面孔上,只留下了平静的冷漠,适才浴室中眼中所带着的执拗与疯狂,好似一扫而空。
透过猫眼,秦缈看到了门外走廊一片惨白的灯光下,是一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
由于那男人低着头,秦缈无法看清帽子阴影下的五官。而就在此刻,秦缈的脑海里又浮现了不久之前的晚间新闻的报道,心中像是击鼓一般轰鸣。
“总不会真的那么不长眼,来这里闯空门吧?”秦缈碎碎念了一句,又在猫眼后看了许久,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遂而回了卧室,从床头柜中的第一层抽屉里,拿出了一把泛着冷光的手术刀,藏匿与掌心中。
这把手术刀还是她决定来公寓住之后,从寝室里带出来的,刀柄被她磨得发亮,分外趁手。
门铃声还在继续,伴随着细微的嗡嗡声在空旷的房间内回**。
秦缈立于玄关,站在门后,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一手紧握着门把,将门轻轻打开,另一只手牢牢握紧刀柄。
舌头将干燥的唇舔舐了一圈,无声地缓了一口气。
那门被推开,高大的人影从门后出现,阴影将秦缈笼罩……
就在这一瞬间,秦缈一手扣住了对方的脖颈,另一只手抵在了男人心脏的位置,锋利的刀刃正对着男人胸骨正中线的左侧,“你是谁?!”
而就在女人冷硬的话音落地之时,面前的男人抬起头,被口罩遮了大半的脸上只露出那双透亮的眼睛,满是诧异。
也就是这一眼,秦缈已经知道来者是谁了。
秦缈动作一顿,顺而将抵在男人胸口处的手垂下,倚着玄关的柜子,面上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心里确实漠然松了一口气“你怎么过来了?”
男人将帽子与黑色的口罩摘掉,露出了原本的面容,琥珀色的瞳孔中惊讶的神情已经逐渐收敛,恢复到了原本的平静模样,而那薄唇不由抿起,瞧上去倒是意外地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