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缈一脸嘲弄地接起电话,还为等她开口说上一句,那头便作起了腔调,“等会儿三点,你到校门口来,我要见你。”
听到这熟悉、冰冷且装腔作势的语调,秦缈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这掺杂着嘲讽、奚落的笑声刺激着沈君雅的神经,一时没有绷住,径直吼了一句:“秦缈!”
但很快,沈君雅便像是压下了怒气一般,近乎缓声开口道:“你还有脸笑?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任性,你爸爸我成了业内的笑话?”这话说得颇为咬牙切齿,仿佛是面对顽劣的孩子而无可奈何的父母。
“笑话?是我让你变成一个笑话的吗?”女人反问了一句,语气中的嘲弄更盛。
无论是她还是沈嘉蓝,沈君雅都是一个当之无愧的、极为失败的父亲。面对从小娇宠到大的沈嘉蓝,他没有管教,只有一味的溺爱与纵容,甚至不分青红皂白地包庇。所以,若要追溯源头,沈氏到今天这副局面的原因有一半在沈君雅上。
相比于沈嘉蓝,秦缈突然觉得自己没被沈君雅从小养到大,也是一种幸运。
想到这,女人又冷不丁地嗤笑了一声。
这一笑更如热油一般浇在了沈君雅的心火之上。
“秦缈!”
听着话筒里时不时传来的车鸣声,秦缈猜测沈君雅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如若不然,估计这一声怒吼伴随着的应该还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突然还有些不习惯……
“我告诉你,三点!到时候给我滚出来,听到没!”
秦缈一手撑着窗沿,听到这话嘲讽似的笑了笑:“沈总大老远过来,多等一会儿,少等一会儿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哦对了,教沈总一句话,‘今时不同往日’。”
那头的男人几乎要将后槽牙咬碎,“我是你父亲,你居然这样跟我说话?你妈教你的礼节都喂给狗了吗?”
提到秦知音,秦缈的眼神暗了暗,“别用你那脏嘴提到她,你配吗?”女人话语一顿,继续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你这老板架子可千万不要在我身上摆,我不吃这一套。”
沈君雅的耐心告捷,直接给秦缈下了最后通牒:“我告诉你,我三点就在你学校门口,你要是没出现,我就去找你。”
拿蛇拿七寸。
沈君雅是真的知道怎么上赶着恶心她。
秦缈白眼一翻,冷声嗤笑了一声,“我发你地址,你去那里等着。你要是敢在学校方圆一公里的地方出现,我就让沈嘉蓝再也翻不了身!”
“你这逆女!我……”
沈君雅的话还未说完,秦缈了当地挂了电话。
耳边重获清净的她,双手撑着窗沿,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她在石缝间挣扎,而一缕阳光的出现,让她向往这个人世间。可阳光只有一缕、一束,而在她的身后,是层层翻滚着、源源不断的黑色的浓雾。
沈君雅的每一次出现,每一次强调自己身份的之后,秦缈都会不自觉得认为她面朝的不是那一束光,而是身后见不到底的黑暗。
要是不将沾了黑雾腐蚀的血肉模糊的皮肉刮去,她又怎么去当一个真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