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勉教授已经离开——他等下还要出发去参加一个研讨会，需要跟几个老师一起搭学校的大巴车过去，走前还拍了拍秦缈的肩，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没心思考研，更没心思出国搞项目。人生的路怎么走，那是你自己选的。”
“我拽过，没有拽回来，那也没办法，都是命。”
“不过要是你当时真的听我的，以后也只是在投行里打转而已……现在也不错。听纪铃周说你们搞了个公司？好好干！”
看着沈勉教授步履蹒跚的背影，秦缈不由感到唏嘘和愧疚。
自己似乎总是在令人失望，从未能满足别人的期待。
真是太失败了……
秦缈独自一人在走廊的拐角呆了好一会儿，才从阴影处出来，眼尾微微挂了点红，莫名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在过去无数次的对话中，沈勉都不乏让她再走学术道路的劝告，说是能静心养性，但秦缈一点儿都没有听，径直撞向了外头的花花世界。说后悔，也没有多后悔，但如今却有那么一丝丝憧憬藏在心里。
或许走另外一条路会更好，但既然她已经踏上如今的这条路，就没有想过再回头。
女人心神不宁地走着，脚上的细高跟踩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毫无节奏可言。当下正是吃饭的点，整个教学楼都空****的，偶有几声鸟鸣给空寂的走廊增添几分生机，却显得越发寂寥。
倏然间，一道被拉得细长的影子映入眼帘。
秦缈猛得一抬头，便见一身形颀长的少年倚在走廊的窗边，平淡冷静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却让秦缈感觉有光照了进来。
“你这是？”女人挑了下眉问道。
她还以为宋既明已经走了，没想到这人还能留在这里等她。
也算是难得。
只见少年站直了身子，不咸不淡地开口道：“不是你说要吃午饭的吗？”话头一顿，又冷声说了一句，“现在食堂应该没有菜了。”
听这语气，就像是在抱怨秦缈的慢吞吞。
这样的想法让秦缈心觉好笑，遂而歪着头，柔声问道：“那你下午还有课吗？”
“我下午有没有课，你不知道？”宋既明挑眉反呛了一句。
秦缈不禁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那既然这样，我带你去一家很少有人知道的川菜馆。”
宋既明觉得，秦缈上辈子肯定是根小辣椒。
两个人并肩从教学楼里出来。
除了百米之外的食堂闹哄哄的，学校其余的地方鸦雀无声，偶尔有风吹过，将路旁的树吹得沙沙作响。
午后的阳光落下，穿过层层树荫落在人身上，斑驳的光影将树下并肩而行的两人衬得宛如一体。
秦缈偷瞄了一眼身侧的少年，大半个头的身高差能让她清晰地观察到宋既明锋利的下颚，以及那总会在无意识时轻抿着的薄唇，连带着唇角都是往下的，浑身上下似乎都被脆弱与伤感裹挟，让身边的人不由沉寂。
“你总看着我干什么？”宋既明往旁斜睨了一眼后又飞快地撤了回来，视线微微往旁边偏移，落入一旁的草丛中。
秦缈轻笑了两声，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种感觉还不错。”
对上宋既明狐疑的视线时，秦缈也只是稍稍勾起嘴角，给予了他一个分外恬静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