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巧的时,他们到的时候,太皇太后正是清醒的时候,正问着商素他们的去向。听到宫人说璟王来了时,连忙吩咐商素将人请了进来。
安太妃知道燕行是有事找太皇太后,以为是朝政大事,找了个借口回了寿安宫。
宫人将燕行和苏宬请进内殿,太皇太后看着俩人相握的手,看着燕行眉梢眼底于沉重中透出的淡淡欢喜,忽然就觉得,从前的她是真的做错了。只是,好在,现在还来得及!
太皇太后指了身侧摆放着的两把黄花梨木椅,示意俩人坐下。
燕行先扶着苏宬坐定,之后他才坐了下来。
“母后,儿臣有件事想和您商议。”燕行沉吟着说道。
太皇太后想了想,问道:“可是关于废君立之事?”
燕行摇头。
天顺帝胆敢和林太后合谋毒杀太皇太后和他,不弄死他,也只是看在先帝子嗣单薄的份上,不然……
“那是什么事?”太皇太后不解的问道。
不怪太皇太后没有往她的身体上面想,必竟,眼下是多事之秋,废帝的事要处理,而新君的事同样也要紧锣密鼓的安排起来。
燕行这么一脸肃重,她自是会往那些大事上想,自然便忽略了自己。
“儿臣适才去见过穆太医了。”燕行说道。
太皇太后脸上僵了僵后,一瞬明白过来,默了一默,轻声问道:“怎样?哀家的身子可能撑到你完婚的那一天?”
一句话,顿时叫燕行酸了鼻子。
深吸口气,压下心头刀割一样的痛,闷声说道:“您身子好着呢……”
“傻孩子,哀家自己个儿的身子,自个儿明白。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太皇太后打断燕行的话,说道。
燕行却是那些想好的说词,一个也说不出来。
说出来,不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太皇太后,她要不行了吗?不说……一生之中,燕行从未曾有过这样两难的时候。
苏宬看在眼里,等了一等,见燕行仍旧无法说出口,便轻声说道:“太皇太后,臣女和穆太医想出了一个法子,只是,这法子有些凶险。”
“什么样的法子?”太皇太后将目光转向苏宬,“说来,哀家听听。”
苏宬和燕行交换了一个目光,将可以在百会、前思聪、悬厘三处金针刺穴的事说了出来,末了,少不得又解释了一遍,“只是,这三处都是大穴,犹以百会要紧,王爷不敢做主,还请太皇太后衡量。”
燕行目光发紧的看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良久无语。
随着时间的逝去,本就不淡定的苏宬和燕行不由自主的变得越发紧张起来。
终于,太皇太后拿定主意开口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哀家觉得还是顺应天意的好。”
也就是说,太皇太后她不同意金针刺穴。
燕行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他只能神色复杂的看着太皇太后,几次唇角翕翕,却是说不出一个字。
太皇太后看在眼里,心里同样颇不是滋味,“不要难过,更不要自责,哀家说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顿了顿,喃喃的说道:“比你皇兄做得还要好!”
燕行僵了僵,起身跪在了太皇太后榻前。
苏宬见了,也跟着起身跪了下去。
太皇太后抬手抚着燕行的头顶,目光悲伤又温和的看向苏宬,“苏宬,哀家把小七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的待他,不要让他伤心,更不要让他流泪。”
苏宬一瞬泪盈于睫,“好,臣女答应您。”
三日后,太皇太后于华英殿召见群臣,以天顺帝突染暴疾,命不久矣为由,撒去天顺帝皇帝之外,改立四皇子燕潼为帝,四皇子生母庄嫔以太后之尊入主坤宁宫,待四皇子成年大婚后,搬出。
一时间,群臣哗然。
然,下一刻,排在首位的英国公却燎袍跪下,连喊“臣英国公谢玉谨遵太后懿旨。”
紧接着,六部尚书等重臣也跟着跪下,“臣等谨遵太后懿旨!”
醒过神来的大小官员,不管心中有多少狐疑和不解,呼啦啦跪了一地,跟着喊口号表忠心。
接下来,太皇太后以谋逆罪处治林氏满门,以柴俞叔**宫闱之名追究青州指挥使柴鹏教女不严之罪,便更没有什么人置疑了。
随着太皇太后一道又一道的懿旨颁布下去,才安静不久的盛京城再次有着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而夹杂在这一道又一道或抄家或流放的旨意里,摄政王于下月十五成亲的旨意便格外的凌然于众旨之上。
没等大家醒过神来,眨眼间便到了九月十五。
好像就是一夜间的时间,满城花树系上了红绸,璟王府更是里里外外宛若置身于红色的海洋,就连门外的两尊石狮子都披红挂彩。红妆绵延数十里,沿着璟王府一路布置到了城南的花儿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