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宬今日穿了一身浅绿色银纹绣百蝶度花上衣,又于素净中透着些许的鲜妍优雅。
黑缎子似的长发梳了个垂鬟分肖髻,发髻产别着一枚用珍珠攒成的蝴蝶头花,随着她的行动间,那蝴蝶头发似是要展翅飞去一般。衬着她白皙如玉的脸,使得她本就鲜活的五官越发的生动起来。
太皇太后目光间掠过抹复杂的神色,这样的姑娘,若换成是她,也必然抛舍不下的吧?一念至此,太皇太后长叹了口气,对低眉垂眼站在那的苏宬说道:“哀家眼神不好,你上前些,让哀家仔细看看。”
“是,太皇太后。”
苏宬上前几步站定在了燕行的身侧。
燕行握着太皇太后的手莫名的紧了紧,“母后!”
太皇太后抬起另外一只手,安抚似的拍了拍燕行的手,“放心吧,哀家不是老虎,吃不了她!”
一句话叫旁边的安太妃噗嗤笑出了声。
“好了,快别吓唬孩子们了。”安太妃朝苏宬伸了手,“过来吧,孩子。”
苏宬抬头飞快的觑了眼太皇太后,见太皇太后虽然眉头仍旧有些紧,但却并没有露出不悦的表情,这才朝安太妃走了过去,“苏宬见过太妃。”
安太妃握住苏宬的手,上下打量她一番,回头对**的太皇太后说道:“你看,多好的孩子啊,长得又漂亮,性子又好,又是苏煜和容氏手把手教出来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太皇太后嗔了安太妃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好话都叫你一个人全说了。”
“呵呵……”安太妃轻笑一声,看了太皇太后,“好话我说,好人你做,这样总行了吧?”
太皇太后瞪了安太妃好半响没说出一句话。
可屋子里,却因为安太妃的这番话,原本凝重的气氛瞬间轻快了不少。
苏宬莫名的便觉得整个人好似轻了不少,但,她仍旧不敢有什么大幅度的动作,只眉眼间染上一抹淡淡的笑,温温和和秀秀气气的站在那。
“你过来。”
耳边突然响起太皇太后的声音。
苏宬连忙不敢大意,低眉垂眼往前一步,却隔着床榻仍旧保持着半步的距离。
“唉,你这孩子。”
安太妃无奈起身,揽了苏宬将她往前带了带,又拿起她的一只手放在了太皇太后的手里,这一切做完,她也没有离开,而是顺势坐在了太皇太后的脚边。
太皇太后握着苏宬的手,默了一默,问道:“恨哀家吗?”
苏宬想了想,轻轻摇头。
太皇太后不由问道:“为什么不恨?”
“您视王爷如同己出,自然是希望他得到的都是最好的。天下慈母心,没什么可恨的。”苏宬说道。
说不动容是假的,太皇太后因为苏宬的这番话,浑浊的眼底水光轻次,却在眨眼间又恢复了常态,“你能这样想,很好。”
苏宬不语。
从头到尾,她是真的没有丝毫的怨恨。
就像她说的那样,不管太皇太后对她怎么样,可她老人家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对燕行的一番慈爱之心。虽然她很不喜欢,这种打着为你好的旗帜,却做着伤害你的事。可,那是太皇太后,是对燕行有养育之恩的人,她不能接受的同时也告诉自己不要去恨!
“母后,元娘她……”燕行想要开口,却被太皇太后抬手阻止。
“燕家出情种,高宗皇帝是,霖儿是,想不到,哀家的小七你也是!”一句话道不尽太皇太后这一辈子的辛酸,她眼圈泛红,眼底水光闪烁,半响没法言语。
燕行少不得一阵内疚,自小到大,他对太皇太后从无违逆,对了这桩婚事!可就是,这唯一的一件事,怕是伤透了太皇太后的心。
“母后,是儿臣不孝。”
“哀家不许你说这样的话?”太皇太后抬手抚过燕行棱角分明的五官,轻声说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母后老糊涂了。”
燕行摇头,喉咙如同被重重打了一拳,眼底腥红一片,心里像是有把锋利的刀在刮,生剐着他的血肉,疼得他手指阵阵发凉。
苏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太皇太后的态度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有一点,她很清楚,那就是她和燕行的婚事,太皇太后已经不再反对了。思及此,苏宬缓缓屈身跪在了床榻前,目光轻抬看着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臣女虽父母早逝,也没读过什么书,不懂什么大道理,但臣女得了七分好定会还十分。”
言下之意,燕行若不负她,她也必不负她;燕行不离不弃,她必生死相依!
“好孩子。”太皇太后握着苏宬的手紧了紧,目光复杂的看着她,“不管将来你和行儿走到哪一步,你都要记住,他是那个为了你,连皇位江山都可以不要的男人!”
一言出,四下惊!
安太妃和苏宬齐齐怔在了原地。
一殿之外的裕王和富平王等人,更是面面相觑,不明白太皇太后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