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盛京城一轮新的舆论主导了八卦的方向,街巷茶楼,人人都在议论着前鹤庆候夫人的死。
“死的可惨了,说是被那个心腹丫鬟亲手扎的刀,鹤庆候就在边上看着呢。”
“啧啧啧!老话说虎毒不食子,世上怎么还会有这么恶毒的人,连亲子都不放过!”
“真的还是假的啊?别是那夫人做了什么事……”
“呸!就算夫人有错,腹中的孩子也有错吗?再说了,你可另忘了,当年夫人死的时候,鹤庆候对外宣布三年不娶亲不纳妾,可是回头就将萧夫人生前大丫鬟纳了做妾!”
“就是!”
苏宬穿了一身男装隐,略略易了容,坐在茶楼的一角,听着这新鲜出炉的八卦。
“不过,鹤庆候他为什么要杀妻灭子啊?”
苏宬使了个眼色给陪着她来,却缩在门口的辛丁。
辛丁扯了扯头上乱糟糟的发,换了个位置,瓮声瓮气的说道:“为什么?因为萧夫人发现了鹤庆候通敌卖国的事啊!”
茶楼瞬间一静。
辛丁却像是没有察觉一样,顾自说道:“你们啊,都被骗了,跑一趟秦州,走一趟蓟门关就知道真相了。”
一片死一般的静寂中,一道细细的声音响起。
“什么样的真相?”
“鹤庆候私下结交前达怛王图颜猛可的真相啊!”辛丁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话一说出,茶楼再次变得落针可闻。
茶楼老板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天哩,他这可是小本生意啊,赚不到钱是小,丢了性命是大啊!
“莫谈国事,莫谈国事……”茶楼老板走了出来,团团打着揖,说着好话,“各位客官,小店小本经营,小老儿上有老下有小,还请各位客官赏小老儿一口饭吃。”
辛丁适时的站了起来,丢了一角碎银子在桌子上,摇头叹息着往外走。
“哎,这世道可真是……璟王差点命殞秦州府,九死一生杀达怛王和国师,结果你们偏说人家是叛国投敌的无耻之徒。那个真正投敌叛国的,你们当神仙一样供奉着……世道艰难,人心不古啊……”
辛丁的话如同巨石入湖,惊起了涛天巨浪。
“不是吧?”有声音犹疑的说道:“当年达怛来犯,可是鹤庆候他以一己之力……”
“我到是听说,当年达怛之所以那么快的败下阵来,是因为蓟门关守将萧老将军之子,萧蔚领着一支亲卫孤身杀入达怛王庭,图颜猛可为了抢夺王位,这才匆匆撒军返回王庭。”有声音说道。
“咦,怎么都姓萧啊?鹤庆候夫人也姓萧!不会是……”
“嗯,你没猜错。”人群里苏宬安排下的人手,接了那人的话,说道:“鹤庆候夫人萧氏是萧老将军的女儿,和萧蔚萧将军是嫡亲的姐弟。”
“啊!”
“是啊,我也记起来了。”有人补充道:“我还记得当年鹤庆候夫人十里红妆嫁进候府的场面呢!”
话峰一转,不知道怎么的就谈论起了,当日那场盛大的婚事。
赤羽想要开口将话题拐带回来,被苏宬一个眼风阻止。
“我们走吧。”她起身对赤羽说道。
走?
赤羽怔了怔,醒过神来见苏宬已经走了出去,她连忙站了起来,匆匆追上。
离了茶馆好大一段路后,赤羽不解的看向苏宬,问道:“就这样?”
苏宬点头,“就这样。”
“可是……”
“这种事情谁也不能板上钉钉,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才能混水摸鱼。”苏宬抬头看着头顶碧空如洗的蓝天,唇角噙了抹似笑非笑,继续说道:“詹景华无非是想在道德上抹黑王爷,让他在立储之事上先失了发言权。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将他同样也逼出局。”
赤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稍倾,问道:“那说来说去,储君还是要立?”
苏宬叹了口气,说道:“不立,这天下就要乱了!”
仁寿宫。
周太后看着铩羽而归的燕行,默了默,轻声问道:“没有一个肯出仕吗?”
“杨恂月前中风,余粟寡母去年逝世,执意守三年孝,邱岳丰出门游历,至今未归,余下几人……”
余下几人不论是身份还是名望都不如这三人,请来怕是也难服众!
周太后看着瘦了一圈,黑了一圈的燕行,沉沉的叹了口气,“天不佑我大夏,真要不行,立储吧,你当摄政王!”
燕行猛的抬头看向周太后,摇头道:“儿臣……”
只是,他才开口,便被周太后强势把话给打断了,“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你不用往心里去。你是哀家带大的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哀家知道。”
燕行咽了咽干干的喉咙,问出了最为关健的问题,“母后,储君人选,母后属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