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东南方,隶属礼部翰林院的四夷馆内,一道粗砺的吼声打破夜的宁静。
“刑部办案,无干人等即刻回避。”
如同一滴水进了一锅热油,安静的像死去一般的四夷馆倾刻间炸了。
茫然不知所措的译字生,惊恐惶惶的官员通事,齐齐目光怔怔的看着举了火把,将个偌大的四夷馆围成铁桶一样士兵衙役。
钱珍穿着他正二品的官服,面沉如水的在一群侍卫的拱卫下走了进来。
“钱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负责管理四夷馆的翰林院学士沈棋急急的自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走到钱珍跟前,问道:“钱大人,深更半夜的,你这是干什么?”
沈棋不过是个五品官,比起钱珍这个正二品不知道差了多少。
但钱珍自己也是读书人出身,即便官职相差不少,但对沈棋还是客气的说道:“沈大人,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手里有桩案子,扯上了你们四夷馆一个叫萨伊蛮的译字生……”
“萨伊蛮?”沈棋一脸错愕的看着钱珍,“钱大人,萨伊蛮他昨天就请辞回国了。”
钱珍闻言猛的瞪大眼,一把攥住沈棋的手,问道:“你说什么?”
力气之大,使得沈棋一瞬间变了脸色。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可,一个小小的译字生,能惹出来什么样的大事?
沈棋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小心翼翼的问道:“钱大人,下官冒昧问一声,那萨伊蛮犯了什么事?”
犯了什么事?
钱珍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唇角翕翕却是什么都没说,松开了沈棋,转而对刑部总捕头下令,“即刻点齐人手,全城缉拿。”
“是,大人。”
总捕头点齐人手下去安排。
钱珍抹了把额头上的湿汗,对沈棋说道:“你去把平日里与这萨伊蛮私交关系比较好的人喊来,本官有话要问他们。”
沈棋应了一声是,匆匆退了下去。
钱珍站在四四方方的天井里,夜风幽凉,吹在他汗湿的夹背上,忍不住便抖了抖。
不多时,沈棋带了几个平日里与萨伊蛮走得较近的译字生过来。
钱珍理了理纷乱的思绪,对那几个译字生说道:“你们知不知道萨伊蛮在盛京城可还有别的居住地?”
几个译字生摇了摇头。
虽然明知道结果会这样,可钱珍到底还是忍不住失望。
想了想,又问道:“他平常有特别喜欢去的地方吗?”
几个译字生还是摇了摇头。
钱珍的脸色已经是难看至极。
他目光阴沉的盯着这几个译字生,咬牙道:“萨伊蛮犯下的事不小,你们若是知情不报又或者有心包庇,别怪本官没提醒你们,仔细你们脖子上吃饭的家伙不保。”
几个译字生瞬间白了脸色。
钱珍又等了等,见几人明明怕的要死却没有改口的意思,知道这几人是真的不知道那萨伊蛮干的勾当。当下摆了摆手,示意几人退下。
闹出这么大的阵仗,人却没有拿下,再想到那萨伊蛮手里要命的东西,钱珍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而更叫他头疼的是,刑部总捕头带着人将偌大的盛京城挨家挨户搜查了个遍,也未能找到那个萨伊蛮。
谁也没有想到才刚经历了一场腥风血雨的盛京城,转眼间又变得血雨腥风起来。
一时间,整座皇城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生怕祸从天降。
有消息灵通的,很快便知道刑部闹这么大阵仗是为了抓那个古鱼国的译字生萨伊蛮,忍不住便暗暗揣测,一个小小的译字生能惹出多大的事,刑部把事情闹这么大,也不怕明日早朝被御史台那些吃撑了没事干的家伙掺一本。
当然,也有人不是这样想的。
“萨伊蛮?”
李胤岑看向打探消息回来的姜樱。
姜樱目光复杂的看了眼李胤岑,转而对坐在上首的忠勇王和忠勇王妃说道:“属下还打听到,之前璟王殿下和钱大人曾经一起去过天牢,之后,两人兵分马路,钱大人带人拿人,璟王则去了皇宫。不过……”
忠勇王拧了眉头看向姜樱,“不过什么?”
“不过皇上没有召见王爷。”姜樱说道。
“没有召见王爷?”忠勇王一脸错愕的看向姜樱。
姜樱点头,“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