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知道她的委屈,也不是不知道她恨。
只是,总以为不论他走得多远,她都会在原地等他的。
却没有想过,谁都不会在原地等待。
“宜儿,是我错了,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宏祯帝悲伤的问道。
詹宜摇头。
原谅?
怎么原谅?
她的儿子死了,虽不是死在他手里,可他却是帮凶!
“宜儿……”
“你走吧。”
詹宜慢慢的坐了下去,目光一片漠然的看着大殿外被夕阳映射得艳红如血的琉璃瓦。脑海里又想起了那天燕霆浑身是血死在他怀里的模样。
“我不恨你,我只恨自己,是我自己瞎了眼,是我自己……”
大殿外。
将宏祯帝和詹皇后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的秀芷,目光频频的朝玉溪看去。眼见玉溪目光幽远的看着远方,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顿时急得像火烧一样。
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如果皇后在这个时候提出,将曦儿记在她的名下,候爷所谋之事便成了一半。
“玉溪姑姑,”秀芷朝玉溪身边靠了靠,轻声说道:“娘娘这样,只会坏了和皇上的情意,你看……”
玉溪收了目光,淡淡的看了眼秀芷,冷冷说道:“殿下没了,娘娘虽生犹死。”
秀芷心咯噔一下坠到了谷底。
一种莫名的慌乱自心底生起,她和候爷似乎忽略了什么。
太子停灵正殿。
已是深夜,偌大的皇宫里,除了迎风招展的白幡,便是默然肃立如雕像的侍卫。
苍白的月光,穿过一丈高的殿门,缓缓的洒了进来,使得偌大的殿宇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詹景华沐浴着这如霜的月光,跪坐在偌大的金丝楠木棺材前,一下一下的给火盆里添着纸钱。
他知道傅鲲是邵巍的人,很早就知道。
他也想过,邵氏倒了,要不要趁机把傅鲲也除去
犹犹豫豫间,事情终于发生了。
他不知道是在心里长吁一口气,还是……
詹景华的目光幽幽的落在金丝楠木棺材上。
霆儿,若有来世,再不要投生在帝王家!
将手里最后一叠纸钱扔进火盆,詹景华站了起来。
他是外臣,照理是不能在皇宫夜宿的,但宏祯帝考虑到詹皇后的情况,法外开恩给予他特权,让他在皇宫留宿一夜。
夜色下的皇宫,像一座沉睡狰狞的凶兽。
詹景华行走在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长廊里,目光一一掠过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宫殿。
便在穿过一道小门时,一名穿着青色内侍衣裳的小宫人迎面匆匆而来,远远的便站在,向詹景华恭身行礼。
“奴婢见过候爷。”小内侍恭身行礼。
詹景华漠然驻足,看着小内侍,“你是哪个宫里的?”
“回候爷,奴婢是坤宁宫的,奉皇后娘娘之命,来请候去前去叙话。”小内侍答道。
詹景华点头,示意内侍前面领路。
后宫宫门已锁,小内侍出示了腰间的牌子,宫人重新开了一侧的小门,让俩人走了进去。
只是,在跨过那道门,走出宫人的视线后,小内侍的步子一错,带着詹景华走上了另一条虽是通向坤宁宫,但却不常走的路。
约走了半柱香的时间。
在离坤宁宫一射之距的某处僻静的小角落里,花树隐约间显出一抹袅袅婷婷身影。
小内侍脚步一顿,退了下去。
詹景华继续向前。
“妾身见过候爷。”
“什么事?”詹景华问道。
秀芷直起身,目光清亮的看着月色气质清冷如竹的詹景华,轻声将发生在坤宁宫的事说给詹景华知道,又将自己的担心说了一遍。
“候爷,娘娘她如果不同意将曦儿记在她名下,我们怎么办?”
宏祯帝并不是燕霆一个儿子,刨去因仪容有损的三皇子,他还有二皇子和四皇子。倘若詹宜心冷如死,不同意将秀芷生的燕曦记在名下,以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遗训,皇位是绝不可能落到燕曦手里的。
“我会说服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