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这是……”
“哀家愁的是……”周太后却是话说到一半嘎然而止,末了摆了摆手,示意商素别再问。转而说起另一桩事来,“鹤庆候府没个当家作主的女人,不是个事,你把之前哀家替行儿甄选出来的几家千金的画相都拿出来。”
商素满头雾水,但最终却是轻应了一声“是”,进了内殿去翻寻前些时日的那样画相。
周太后却是看着远处夕阳下的琉璃瓦,略显苍老的眸子里全是忧虑。
世人都以为鹤庆候治家无方,却不想想,鹤庆候还只是个七八岁的孩童时,便代替当时的太子往来各府传递信消联络盟友。及至长大成人,又数次领兵南征北战大大小小战役不下几十起,无一败绩。
这样的有勇有谋的不世名将,会连区区一个候府都治理不好?不过是怕落得个“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罢了!
周太后沉沉的叹了口气。
她母子欠他啊!
想到宏祯帝对詹皇后的日益冷淡,对邵皇贵妃的百般娇宠,周太后便觉得心里好似有把火在烧。
邵氏这个狐媚子,她饶不了她!
“娘娘,您要的画相找到了。”商素捧了一叠画纸走了出来。
周太后压下心头的万般思绪,接过商素手里的画纸,一张一张的挑选起来。
“这个怎么样?”周太后问道。
“这是礼部尚书陈大人的千金。”商素轻声说道:“好是挺好的,就是这姑娘身子骨挺弱的。”
周太后当即将画相扔到了一边,没好气的说道:“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当差的,谁家娶媳妇不是为的个开枝散叶的,真是的。”
说着话的功夫,又抽了一张出来,“这个姑娘好,鹅蛋脸,柳叶眉,眼睛大大的,一看就是个有灵性的。”
商素看了眼画相下的名字,顿时乐了,笑着说道:“嗯,当然好,这是御史中丞魏挚魏大人的掌上明珠,前些时候,您不是让太妃娘娘替璟王殿下相看朝中适龄的姑娘吗?这就是太妃那时候相看上的。”
“嗯,还是她办事靠谱。”周太后满意的点头道:“只是,看这面相,这魏小姐怕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子。不过,当家夫人性子太绵软了也不好。”
说着话,将画纸抽出放到一边,微眯了目光轻声说道:“也不知道行儿怎么样了,有没有安全到达蓟门关。”
商素手脚利索的将散乱的画纸收起来,一边回答道:“前些日子王爷不是来信报过平安了吗?说是已经到了秦州地界,再有个几日就到蓟门关了。”
“哎,这都十来天没他的消息了。”周太后不无担心的说道:“哀家这心里总是一阵一阵的发慌,明天起,哀家每天起来到佛堂跟前念几章经吧。”
“好。”
说着话的话的功夫,外面响起小内侍的声音,“启禀太后,鹤庆候求见。”
周太后顿了话头,对商素说道:“你替哀家去迎一迎。”
“是,娘娘。”
商素转身退了下去,没等她跨出门槛,郑虎已经陪着詹景华大步走了过来。
“商姑姑。”
詹景华对商素揖了一礼。
商素半侧了身子避过,她侍候周太后一辈子,要说这理也不是受不起,只是她素来小心谨慎惯了。
待詹景华一礼毕,商素目光含笑的看着他,“候爷,太后请您进去。”
话落侧身避到一边,将通往大殿的路让了出来。
詹景华抬脚进殿,上前几步,对着端坐上首的周太后,撩袍便要行跪拜大礼,“臣,鹤庆候见过太后娘娘。”
周太后摆手免了詹景华的礼,对一边的小内侍吩咐道:“去搬个椅子来给候爷坐。”
不多时,两个小内侍搬了把玫瑰椅过来,詹景华谢过周太后,搭了半边屁股坐下。
商素接过宫人奉上的茶,亲自递到了詹景华手里,“候爷请用茶。”
詹景华连忙起身接过。
周太后端着茶盏,目光落在沉沉浮浮的茶叶上,轻声问道:“去见过皇后了?”
詹景华微微欠身,“回太后,见过了。”
“难为她了。”周太后叹了口气,沉声说道:“哀家如此行事也是迫不得已,还请候爷见谅。”
“臣惶恐。”詹景华放了茶盏当即站了起来,“是臣治家无方……”
周太后抬手打断詹景华的话,“鹤庆候,哀家想替你指一门婚事,你愿不愿意?”